狐狸的野狼情人 第四章

  血液的流动仿佛在一瞬间加快了脚步。
  一行壮阔华丽的车队静静驶入大门,留在宅邸里的齐家成员,包括卡尔、洛少麒、总管姬长风和他的长子,以及神秘的美少年海德等人连同大多数的侍者,齐聚在本馆前,一字排开,屏息等待某位重要人物的驾临。
  黑头轿车安静无声地停在广场前,戴着白手套的侍者立即上前拉开车门,一名白皙英挺的中年男子昂然自车内步出,他有着高大修长的身形和深刻的轮廓,冰蓝色的瞳孔,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细线,由于保养得宜的缘故,脸上的皱纹也不多,神情冷酷,没有卡尔的忧雅、从容,气势却更为凌厉……
  他慢慢扫视过接待的人群,犀利的目光几乎让每个人都感到头皮发麻,只在和姬长风眼神相交之际闪现过一丝痛楚的表情,但是他掩藏得很好,或许连姬长风本人也没有发现。
  卡尔上前一步,身为齐家的主人,他必须表现出适当的风度和仪态,即使有些言不由衷,「欢迎回家!」
  「唔!」男子冷漠地点点头,没多看卡尔一眼,却对洛少麒招手,态度慈祥和蔼,「过来,我的孩子!让大伯好好看你!几年不见,你出落得更标致了……」
  洛少麒乖乖走到男子身边;男子一把接过洛少「的手,紧紧握在掌心里,目此再也没松开。
  卡尔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他心里有数,那是父亲向他示威的方式。
  」呃,伯父……」洛少麒被他握得全身发毛,想拍手又挣脱不开。「伯父才是养生有道呢!一点都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没有的事。我不行了,老了,我只有一个亲生的儿子,他却把我当成老顽固,老不修,不把我放在眼里……」齐幕云望了卡尔一眼;卡尔却顺势撇过头去,假装没听到父亲的怨言。
  气氛僵滞得几乎冻结;父子之间固然冷淡,祖孙之间更是剑拔弩张,海德瞪着在洛少麒手上、带着猥亵意味来回抚摸的指节,两眼冒火,冲突一触即发——
  在这紧张的时刻,姬长风迎上前去,主动握住齐幕云的双手,以眼神暗示洛少麒顺势退下,化解了危机,「老爷,欢迎回家!」
  齐慕云怔愣了一下,冰蓝色的眼中竟然有些感动,「我们有多少年没在本宅里碰头了,风。」两手握得紧紧的,几乎出汗。
  「自从静儿往生后吧!老爷,原谅我无礼,至今我仍不忍称呼她为亡妻……总觉得她还在本馆里,陪伴着我,也陪伴着孩子们……」这几句话说得并不露骨,却充分表达心迹。
  「不,你不用放在心上,我能了解,真的!」齐慕云呐呐地说道,霸气的眼中竟然有了一丝阴霾。
  那是属于挫败者的灰暗颜色。
  他抬起头来,仰望苍天,仿佛一瞬间衰老了好几岁,比分立奉馆两侧的左右别馆还老似的。
  接着,他瞥见别馆里飘动的身影,因而眨了眨眼睛,「那在别馆里游荡、狐狸般的男人是谁?」
  「老爷,那是少爷新纳的奴隶。」姬长风据实以报。
  「哦!」齐慕云的嘴角扬起了恶意的冷笑,丝毫不掩饰邪淫的目光,语气轻挑,「真是个美男子呐!」
  「小廷确实是个好孩子,模样也俊俏,以前还当过时装模特儿的……「姬长风笑开了脸,像炫耀孩子的父亲般细数古纬廷的好处,丝毫没察觉齐慕云的不良居心。
  紧随在父亲身后,卡尔只觉得自己身上发冷,从头顶冷到脚底,父亲对狐狸不寻常的兴趣让他感到极度不安;偏偏这时齐慕云又开口了,「卡尔,这几天你留在本馆里,陪我聊聊天、说说话,暂时不要往别馆里去……」
  「为什么?」卡尔皱起眉头。
  「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这么问。」齐慕云傲慢地瞥了他一眼,「你不会忘记我特地从德国赶回来的理由吧?你是新郎,婚礼前自然要避开新娘的面。你的小新娘还在后排车上,由两位老奶娘陪着,等我们都进了本馆才会下车入驻别馆
  卡尔不觉咬牙道,「我不记得答应过这场婚事。」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我的孩子。」齐慕云慢条斯理地说,「按照家规,继承者的婚姻得由当家指定,当家主的婚姻亦得由前任当家指定。」
  「在很多年以前,你已经指定过一次了。」卡尔瞥过海德槽一眼。
  「那并不代表我不能再度指婚。现在我累了,你打算继续挑战始祖留下来的规矩呢,还是打算让我先睡一觉,养足精神,免得我迷迷糊糊地闯进了你的新奴隶房里,做出不可收拾的败德之事?」
  卡尔气得攥紧手心,但仍不失优雅;他以戒备的嗓音说道,「请随我来……父亲!」
  ***
  「你永远不忍心让你的表弟失望,父亲!」
  卡尔默然不语。他好整以暇地坐在本馆书房的沙发上,抬眼看着站在面前的少年,海德倨傲的神色和他的父亲有几分类似,又不尽相同:儿子是自信,父亲是狂妄,而他,则是两者兼之。
  「别叫我父亲。我无恩于你,也从未负过一丝教养的责任。以实质而论,小麒才是你的父亲。」卡尔讽刺道。
  「也是我的爱人。」海德立即反唇相讥。
  闻言,卡尔蓦地起身,似乎不想再听下去,准备离开。
  「如果你现在走出去的话,我保证你将来会后悔。」
  「你打算威胁我?」卡尔冷笑。
  海德摇头,「这是忠告。你见到老头子望着那只狐狸的眼睛了,在家规层层束缚下,我不认为你孤身和他对抗能有任何胜算。」他停顿了一会儿,「何况,我们还有共同在意的人。老头子对小麒的兴趣绝不比对狐狸少。」
  卡尔又坐了下来,两手交叠在膝上。
  海德交给卡尔一个信封。
  「打开它。」
  「这是什么?」
  「聘金。」
  抽出一看,里面赫然是一张列印明细,记载着昨日的股票文易。
  「你从雷帝欧斯手上买回了部分齐云饭店的股权?」卡尔有些讶异。「加上你手中持有的,总共占三分之二强。长老会可以安心了。」
  把齐家和小麒交给你。」
  闻言,海德也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两人的动作和仪态是如此神似,宛如对镜。
  「小麒是我这一生唯一想要的爱,对你而言他也是至高无上的宝物,如果我想获得你的认可和祝福,就必须证明我能永远拥有他,保护他,爱他不渝……」
  「你已经和他在一起了!何必多此一举……」卡尔冷冷讥嘲道。「谁保护谁还不知道呢!」
  「至少有三个原因我必须这样做。第一,你是旧家族中小麒唯一在意的人,他想得到你的祝福,我就有义务为他争取到它。第二,齐家是个沉重的负担,我必须代替他扛起。第三……」海德扬起一边的嘴角,险恶的表情和他的祖父颇有几分神似,「我讨厌死老头那副尊容。」
  「你笑起来倒是和他挺像的。」
  海德脸上得意的笑容顿时敛去一半。「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能轻易被激怒,小家伙。大多数的天才都很情绪化,你必须成为少数的例外。」
  「那就是说,你同意了?」海德的语气兴奋起来。
  「只有齐家的部分。你刚刚证明了你的资质,我不吝惜给予你公平的机会。」卡尔扬扬手中的纸张,「等你正式成为继承者的那一天,我也会给予你想要的祝福。」
  「小麒和齐家……我必须同时拥有,否则就是同时失去,是吗?」
  「显然是的。别再向我要求更多:人生艰困,凡事都必须自己去开拓和争取,而非继承。去吧!我还要处理公文……」
  「有件事,我记挂在心里很久了。」海德深吸了一口气,「打从我一出生,我就和小麒在一起了;我知道他所有的事,他什么也没瞒过我,只除了一件……」冰蓝色的眼眸盯着卡尔脸上的疤,目不转睛,「我听说,他曾经是你的奴隶。」
  ***
  避过父亲的耳目,卡尔悄悄潜回别馆。
  甫一进门,他一眼就瞥见立在墙角、被用过的卫生纸淹没的垃圾桶,再往下看,地面上散落着揉得不成样子的纸团,混乱得不成样子……狐狸虽因他的来到而暂时停止哭泣,脸色仍然苍白得可怕,心疼和怜悯让他暂时忘了被欺瞒的挫折感,「你哭了?」卡尔望着房里的一地狼籍问道。
  「这还用问!」古纬廷愤愤地把手中的卫生纸团朝卡尔扔去,「你给了我你的爱情,我也给了你我的心,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到,我付出最珍贵的情感,收下来的竟然只是个假货!」
  「那是很严重的指控。从你正式成为我的奴隶后,我再也没有和任何人发生过任何肉体关系。」卡尔凝视着他,两道刚毅的眉线向上扬起,「我给你的,是我唯一的真心。我没有假造的真心可以给第二个人。」
  「我相信,我相信在现实世界里,你把最真实的爱情给了我,可是在你的脑海中,这份独一无二的爱,你给了另外一个人——一个用卑微的生命换取你爱情的男人——很不幸地,他换到了!」
  「我以为我这趟过来,重点应该放在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一些潜在的问题上。现在却似乎成了奴隶拷问主人的刑讯……」卡尔语带嘲讽。
  「别以为端出主人的架子我就会买帐!」古纬廷用最后一张卫生纸擦干眼泪,「我没兴趣去审问你,我累了,我想离开,请放我自由……」
  又是一阵难堪的沉默,在卡尔冷静的眼中闪烁着重复被拒绝而累积的愤怒,即使如此,他的声音还是那么稳重、忧郁,「你想走?」
  古纬廷点点头,「我想离开这座大宅,离开齐家……离开和我不相称的环境……还有你。」最后一句话显得有些虎头蛇尾,语音低低细细的,像在轻声呢喃。
  他真能狠下心来离开卡尔吗……连古纬廷自己都不确定。
  「你又想离开我?」卡尔忍耐着安抚他,没有立刻发作,「要是你不喜欢这里的环境,不必勉强留下。齐家在北中南的度假胜地都有直属据点,你喜欢的话,可以任选一处外馆长留,或是轮流居住;若是你想出国度假,我可以陪你去一趟德国,齐家在德国南部也有几处古堡,怎么使用都不成问题……」
  卡尔竭力想挽回古纬廷的心,却在无意中让他变得更加自惭形秽:他只要想到那些奢华的待遇都不是属于他的,而是属于另一个男人,心头就一阵发冷,如果他是个名门望族出身的大少爷,或许在发现真相后他还能提起一丝勇气争取卡尔的爱情——偏偏他不是;再加上阿柴强烈的存在感又撕裂了他的心……除了远离不相称的人事物,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了。
  「请放我走。」古纬廷低下头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卡尔积压许久又不断被撩拨的怒气终于爆发,以充满权威、不容怀疑的语气重重说道,「任何人都别想用任何价钱从我手中买走你,你是我的!如果你不想留下来,又不想去外馆或城堡,那么你只剩一个地方可去。」冰冷的薄唇轻抿而后开启,恨恨地吐出两个字,「……花园。」
  花园并不是一般的庭园,而是以宅邸的地下中心为始,向四面八方散射出有植物,花团锦簇,争奇斗岍,蔚为奇现。
  至于那些房间,据说每个独立的空间都代表一个主题,内部的摆设也各有特色,最重要的是它们在内部彼此互通。
  花园既奢摩又美丽的景象常常迷惑第一次踏入这里的人,很少人能在第一眼见到之时就判断出它的真面目——它有个神秘诡谲的称号,叫「酷刑博物馆」。
  古纬廷被半强迫地领到花园里,锁进了「玫瑰屋」。
  「……什么样的人会花上无以数计的心力在看不见的地方建造这种奢华内室?」一路走来,他真的迷惑了,花园宽敞广大得完全感觉不出是在地底下。
  「每一任的当家主都曾为此做出贡献。」卡尔将他往床上一扔,「我由衷地感谢他们——我不能冒一分一毫失去你的危险。」
  除了要应付狐狸的反复无常,父亲的来到也让卡尔备感压力,因此这个直属于当家主的空间——酷刑花园——似乎是最适合让狐狸暂时停留的地点。
  古纬廷坐在床上,两手抓住被单,扭得死紧:他的嘴唇正微微发抖,欲言又止,他看着卡尔,那头高大、优稚、性感、冷酷的野兽,正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
  「躺下。」简短、明确、有力,是卡尔一贯的风格。
  古纬廷没有动作,两条大腿还悬挂在床沿,赌气似的,仿佛在说如果卡尔想要他,就必须自己动手。
  一如他所预想的,卡尔没再多说任何一句话,只是抓住他的两只脚踝往上一提,让他自然舒适地躺在床上。
  「我猜你一定要对付我,借以惩罚我的傲慢。」古纬廷幽幽地开口。
  「猜错了。」卡尔侧身坐在床沿,手指轻柔地解开他的衣扣,「我要对付你,只是因为你渴望被如此对待。」
  古纬廷不觉震骇了,努力抬起上身,瞬即又被按下。
  「你……你胡说什么……」
  卡尔一面解开自己身上的束缚,一面冷冷答道,「你大可以否认,我不会拆穿你;但眼神是瞒骗不了人的。束缚和强迫是使你的身体感受到兴奋的两大要素。」
  「那只是你的借口。」古纬廷嘲讽道。「你习惯以领带或绳索对付每一个陪你上床的人。」
  「随你怎么说。我绑着他们,是因为我喜欢,我绑着你,是因为你喜欢!」他纵身压了上去,白皙结实的肢体展现成熟男人的强壮与魁力。
  「我才没有……唔……」古纬廷刚要大声抗辩,卡尔的嘴唇已经柔柔地封了上来,一双大手也无声无息地攀上他的腰身,恣意抚摸……
  卡尔将他拥在怀里,在秘穴里肆意进出、蹂躏,直到他昏了过去。
  ***
  在地底花园里的生活是奢侈淫糜的,即使不见天日;花园中庭正上方悬吊着炽热的人工发亮圆球,制造发光体的科学家还帮它取了个西洋名字,叫「贝芬蒙」,涵意是「地底之光」;据说它散发出来的波长与日光并无二致,因此地底下的植物也能长得很好,光合作用所产生的氧气与水份又再度回收利用,重新供给发光体能量,如此周而复始,几乎不需要与外界发生物质交换。
  玫瑰屋比别馆客房还要宽敞奢华许多,高雅的浅粉色调让他身心都轻松了起来,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是被拘禁的;此外,巴洛克风格的家俱、顶级音响和按摩浴池,屋里的各种设备成功揉合了古典的美感与现代的便利,营造出舒适安心的气氛。
  卡尔的公余时间几乎全消耗在他身上了,除了做爱,卡尔也喜欢和他赤条条地上了床,同盖一条棉被,缩在被子里紧紧相依,一面吃着冰淇琳,一面看那些不花大脑的连续剧——基本上,那是他的兴趣。卡尔对性爱的热情是无人能及的,有时也让他喘不过气来,但是在他来说,那并不是什么缺点。
  姬长风也会在固定的几个时段到玫瑰屋里陪古纬廷聊天解闷,偶尔也送些亲手炖煮的补品过来,补充他过度消耗的体力。
  「老爷回到本宅里,琐事多如牛毛,这一阵子少爷不能时常过来,你要多多忍耐。」姬长风和蔼地劝慰他。
  「我巴不得他永远忙不完。」古纬廷又犯了老毛病,口是心非。
  「你不想见到少爷?」知道他的个性,姬长风不觉莞尔,盛出一碗山药炖排骨,送到他面前。「还是说,你不喜欢这里的环境?」
  「两者都有吧!」
  姬长风脸上的笑纹更深了。「哪一种比较多呢?」
  「当……当然是前者。」古纬廷环视四周,想挑剔出一些缺点,一时间竟也挑不出来,「虽然花园的布置和本宅一样没有品味,便利性倒是不错,做为一个监牢,我给它七十五分。」话才说完,自己都有些心虚;他低下头来,开始喝汤。
  「做为一个主人,你给少爷几分呢?」姬长风和蔼地问道。
  古纬廷不觉两颊飞红。「……零分。」
  「少爷知道了会伤心的。」
  「他不会。自从柴荣死后,他就不知道什么是伤心了吧!」
  姬长风注视着他,「孩子,我不知道在少爷的心目中,你和阿柴哪一个比较重要;我只想告诉你,对少爷而言,你确实是具有某种意义的。」姬长风的声音温和轻柔,又蕴含着坚定沉稳的力量,「阿柴曾经非常得宠;然而,最后留在少爷身边的,却是你啊……」
  古纬廷垂下眼睫,语气里带着比以往更深刻的忧伤,「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一个奴隶。」
  「你是只属于他的奴隶。」姬长风微微颔首,「即使在阿柴最风光的时日里,也不曾受过少爷这样的眷宠。」
  仿佛听到什么奇闻似的,古纬廷怔住了。
  「我猜少爷什么都没有告诉你。这也难怪,少爷对自己喜欢的人是很害羞的。」见到他惊愕的神色,姬长风以安详平和的声音陈述道,「齐家是个渊远流长的庞大家族,规矩也多,有一些独特的家法虽然不为外界所接纳,但是对家族成员而言,仍然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威性和强制性。其中一项,就是主奴制度。」
  古纬廷停下汤匙,看着姬长风那对细长和蔼、细眯的眼睛,神情专注。
  「齐家人所指称的『奴隶』与一般人的认知大相径庭。
  「首先,家族成员会在适当的对象身上下手,以自身的才气或权势、金钱、爱情来打动对方,有时也很难避免某些比较激烈的手段;其最终目的就是要让对方抛弃自由,留在自己身边。
  「主奴关系开始的前三年,主导权在主人手上,主人决定奴隶的去留;三年过后,则由奴隶决定自己的未来,留下或离开。在这段期间,主人只能拥有一名奴隶,奴隶也只能拥有一名主人。双方在关系结束之后才能各自寻找新对象。」姬检风假意轻咳一声,借以遮掩两颊上闪现的一抹尴尬神色——他已经老了,心如止水,年轻人之间那种狂暴激烈的热情对他来说是太久远以前的往事了。
  「我见识过他的手段了。」古纬廷幽幽地说,心中不知是爱是怨。
  「接下来才是考验的开始。主人必须满足奴隶的一切需求,不论要求本身是否合理——这是最基本的条件。无法将奴隶照顾好的主人将被视为失职,而一个失职的主人在齐家是被蔑视、鄙夷,没有丝毫地位的,因为他辜负了奴隶的期待,也怠慢了身为一个主人的职责,情节严重者将被永久逐出齐家。
  「因此,收养奴隶对主人而言也有极高的风险,条件非常严峻。
  「主人所提供的一切,无论是生活上的必须品或奢侈品,都必须让奴隶感到满意,使奴隶在生理和心灵上都能维持平静、舒适,至于性与爱的需求,主人责无旁贷。」他看着古纬廷难以理解、震惊的神志,又继续说道,「不过,奴隶这一方也不全是占尽好处的。主人想使用奴隶的身体寻欢作乐,不论本身的意愿如何,奴隶不能拒绝,主人想要让奴隶生下孩子,奴隶也不能拒绝;所生子女将被视为主人的婚生子女,而非奴隶。
  「奴隶只能和主人上床,不能和别人发生性关系。反之,主人却仍然可以和奴隶以外的人上床,包括配偶、爱宠,甚至寻欢。更糟糕的是,奴隶的生活完全由主人掌握、安排,不能自由行动。
  「总结一句,主奴制度考验主人的智慧和爱心;主人以感情为基础照顾奴隶,使奴隶感到幸福、愉快,从而不去在意失去的人身自由和行动自由;身为主人,最大的成就就是终身拥有一名固定的奴隶,因为他让奴隶甘心抛弃自由,终身服侍;相反的,最大的耻辱也是拥有一个不快乐的奴隶,因为那是无能的象征,而无能者是不能继续留在齐家的。」
  「那么,齐家成员根本没有必要给自己找这种麻烦啊,万一不符合奴隶的期待,不是平白落得一个被逐出家门的下场?」
  姬长风点点头,「曾收养过奴隶的家族成员并不多;然而,收养奴隶在某些状况下足绝对必要的。比如说,当家主在举行继承仪式之前,必须成功地收服一名奴隶,因为这是成为齐家主人的条件之一。」
  他的思绪转得很快,「……意思是说,卡尔曾经拥有过其他奴隶吗?」古纬廷小心翼翼地问道。
  姬长风若有所思地微微一笑。「我想你能明白,那名奴隶绝非阿柴。」
  古纬廷感到头脑轰地一声炸开了。「不,我不明白……这个制度的立意究竟是什么?」不是柴荣,那会是谁,又为什么没有继续留在卡尔身边?
  「帮助齐家人看清人类的本性,寻找幸福。」姬长风笑了笑,「至少,我们的始祖是这么想的。」
  「始祖?就是那个不惜巨资,在人迹罕至的深山里建立这所大宅,订定那些古老而诡异的规则,最终把它发扬光大的人吗?」
  姬长风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不大友善的说法。但是大致上,的确如此。」对古纬廷富有攻击性的结论,姬长风不想承认,却又难以反驳,家规对于外人来说的确是大匪夷所思了。
  「我对你们的始祖很有兴趣。」古纬廷立即坐正了起来:「多说一些他的事给我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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