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风望云(下) 第十章

  长孙倚风一路急奔了一个多时辰才终于看到渡口。他飞快扫视一周,江面来往的船只众多,一时也分不出究竟哪艘才是自己要找的船。  
  没有时间一一寻问,心下一急,索性策马直上渡头,提气高声问道:「宋思轻姑娘何在?」蕴含内力的声音顺著江面远远传了出去,原来移动中的船只听见这突来的声音,各自都停了下来。  
  蹙起眉,正待再问,码头边一艘泊船的船家拉紧正要松开的绳索,对他招了招手。「这位公子,有什么事吗?」  
  长孙倚风翻身下马,快步到了船边扬声叫唤。「宋夫人,我是王爷派来的,王爷请您回府。」  
  一名身著华贵的妇人,带著疑惑的神情从船舱走了出来,「王爷有什么事吗?我们预定到冀州的时间已经晚了。」  
  「宋夫人,我必须带小姐走,王爷有要事请问她。」长孙倚风温和一倚,取出朱璃的玉佩交给宋夫人。她仔细翻看了会儿,确定真是朱璃从不离身的玉佩才将玉佩还给  他。只是她显然并不愿意就这样让女儿回去,「我女儿的婚事就要来不及了,王爷应该知道我很急。」  
  长孙倚风拧起眉,正想再试著说服她时,舱里又走出一个姑娘。  
  那的确是一个漂亮的姑娘。虽然神情有些忧郁,但站直的身子带著飒然的英气,长孙倚风对她微微一笑,「你是思轻姑娘吧,格萨尔在等你。请跟我走吧,王爷答应把你许配给他了。」  
  宋思轻的双眼刹时亮了起来,「真的?」  
  宋夫人急忙拦在她女儿身前,「不行!我不准你嫁给关外的野人!」  
  长孙倚风耐著性子,「宋夫人,他不是关外的野人,格萨尔是关外第一大族雩族的族长,思轻姑娘嫁给他会很幸福的。」  
  宋思轻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他、他是雩族族长?」  
  长孙倚风点点头,有些无奈地回答,「是,他为了要娶你不惜出兵进关。现在你是唯一能让他退兵的人。」  
  「他、他不好战的……他讨厌战争,不可能只为了这样就出兵……」  
  长孙倚风苦笑,「为了你,我想他什么都肯做了。」  
  「我去……」宋思轻点头想下船。宋夫人却奔到船沿,表情认真地厉声说道:「轻儿,你敢走我就跳下去。」  
  「娘……」宋思轻一脸为难。  
  长孙倚风觉得他的耐性快要用完了,「宋夫人,嫁给一个素未某面的人对思轻姑娘来说不会是好姻缘,格萨尔是个好人,你要相信你女儿的眼光。」  
  「我不相信!关外都是些野蛮好战的野人!那个人得不到我女儿不就出兵进关了!他才不会对轻儿好,轻儿要做太守夫人!」宋夫人悽厉叫喊。  
  宋思轻叹了口气,回头对著长孙倚风低声说:「我来说服我娘,你叫格萨尔等我,只要王爷支持我,我很快可以和他在一起的。」  
  长孙倚风摇头苦笑,「没有看见你,他不会退兵的。」  
  宋思轻拔下头上的发簪交给长孙倚风,神情认真,「把这个给他,告诉他我请他遵守哗湖边的誓言,请他等我,他会退兵的。」  
  长孙倚风有些犹豫,但宋思轻的神情太过坚定,所以他只好叹了口气答应下来。「知道了,请你快些说服你娘回王爷府,王爷会帮忙说服她的。」  
  宋思轻点点头,「谢谢您。」  
  「格萨尔是个好人,你会幸福的。」  
  B望著宋思轻羞赧的微笑,长孙倚风不禁也笑了起来。重又上马,朝来时路奔去。  
  虽然没有多少时间,他还是稍放慢了速度,四周寻找了下,果然在渡口的小店口望见一名乞儿,长孙倚风下马走近他,给了他两枚铜钱,袖口一闪露出慕容云飞给他的温家令牌。  
  乞儿抬首对长孙倚风笑笑,「谢谢大爷,今儿个风大,约莫两个时辰,大船就要来了呢。」  
  长孙倚风闻言苦笑,「怕是未时等不到船来就要下雨了,风能更大点就好了。」  
  乞儿笑得促狭,「不然我帮忙扇扇,看风能不能更大些。」  
  「那就麻烦你了。」长孙倚风笑著上马,策马急速往回走。  
  那乞儿一溜烟地不见了人影,只留下马匹急奔过后扬起的漫天尘烟。  
  风云山庄里,所有人都正屏息等待。钦人宣战的鼓声不断,让整个山庄里的人心神不宁。  
  雷子云跟著田伯一路安排好所有的机关,准备在一旦开战时,可以抵得上一阵攻击;同时也将庄里的老弱和客人们都安置了起来。当一切都安排好之後,雷子云才像是突然想起似的疾声高问:「高总管呢?」  
  被雷子云一提醒,众人也才惊觉已经一阵子没见到高槐安了。高寒宇的脸色有点苍白,但还是力图镇定,「槐安不会背叛我的,会不会出事了……」  
  慕容云飞想起乔十八,急问:「你们把乔十八关在哪里?」  
  「在地窖。」  
  听到司徒秋风的回答,雷子云看了眼慕容云飞,「我跟王爷在这里等。」  
  雷子云点点头,边跟著司徒秋风赶往地窖。  
  两人冲进地窖,哪里还有乔十八的影子,地面上留著一摊未干的血迹,但却没有半个人影。  
  雷子云蹲下身伸手摸了下,「伤的很重,但不致死,只是……人到哪里去了?」  
  「会是高槐安救走了乔十八?那受伤的又是谁?」  
  雷子云以血迹为中心点,仔细观察了四周留下的痕迹之後才回答:「受伤的不会是乔十八,流这么多的血还能离开,显然是练家子。这里没有留下什么打斗的痕迹,看来是遇袭受的伤。」稍微沉思了会儿,雷子云才抬起头。「我想放走乔十八的人,就是打开大门的人,风云山庄除了高总管外还有内奸。……少庄主有没有说他为什么放高总管出来?」  
  司徒秋风摇摇头,「回去问他吧。」  
  x两人走回大厅,高寒宇急忙问著,「乔十八怎么样了?」  
  「跑了。」司徒秋风坐了下来,询问的神情有些严厉,「寒宇,你为什么决定放槐安出来?」  
  高寒宇颓丧地低下头,「是惜安……槐安就只有一个粗人,是他弟弟惜安,他说惜安被乔十八抓了,他不得已才听他的话这么做的……槐安从来不会骗我的,我相信他。」  
  「府里护庄的总共多少人?」  
  司徒秋风揉揉额角,「外面总共两队共九十六人,平常都由高槐安和高未领队。」  
  朱璃随著雷子云的视线望向外头的人,突然拧起眉,起身走向前院,目光来回巡视外面那两队人。  
  司徒秋风疑惑地问:「怎么了吗?」  
  慕容云飞也突然起了身,心理暗叫不好。  
  只一瞬间,朱璃突然动手出剑,朝著一群人中间飞身刺去。一个人影灵巧地闪了开,朱璃一连三剑,那人却不还手,只是迅速闪避,趁隙不忘高声叫嚷:「王爷、王爷手下留情呀!」  
  朱璃闻言稍慢了手,那人这才闪了出来,伸手掏出令牌单膝点地举令齐眉。「温六参兄王爷。」  
  朱璃一怔,温家的令牌他岂有不认得的道理。赶忙收了剑,喜形于色。「六爷不必如此大礼,快请起。」  
  温六站了起来,圆润的脸挂著十足灿烂的微笑,「我家先生特别嘱咐我对王爷要有礼。」  
  朱璃忙问:「六爷在此,可是相爷派人来了。  
  「当然。」温六笑应,目光一转光见正想偷偷摸摸溜进后室的慕容云飞,「老——」温六才发声,慕容云飞灵机一动,连忙一把把雷子云推了出去,雷子云一愣,念头一转想起慕容云飞不想败露身份,立刻接口,「六爷!」  
  温六一呆,抬头看见慕容云飞恶狠狠的眼神,一缩肩转向雷子云,「雷爷,许久不见,您还好吧?」  
  雷子云压根儿没见过温六,只好陪笑,「还好,还好,六爷到得巧,不知相爷是否派了援军来。」  
  温六点点头,眨眨眼一脸促狭,「我家先生亲身来了。为了王爷安全,打算动用边关两支精兵,先生请王爷不要介意。」  
  慕容云飞先是一愣,随即笑了出来,他倒没想到颜磊会亲自出门。  
  「哪里的话,还多劳颜先生规身出马,我真是过意不去。」  
  「王爷别这么说,以王爷跟我家相爷的关系,我们来是应该的。」温六嘴上回答,而後向四周张望了下,「怎么没见著长孙公子?」  
  朱璃疑惑地跟著回头,「不是在那里吗?」  
  温六又是一呆,慕容云飞挤出一脸僵硬的笑,「『六爷』,不劳您挂心,我很好。」  
  温六张著嘴,本来想说些什么,最後还咂咂嘴保持安静。雷子云苦笑道:「如果六爷还想找唐公子的话,他不在这里,他去说服雩族退兵,还没有赶回来。」  
  温六点点头,表示他大致上了解了状况。「我原本想先来探探消息,刚好金弓先生的箭队退了三里,我才有路摸进来,只是没想到才混进来没多久就被王爷逮著了。」  
  「那是因为我认得那里每一个人,并不是六爷藏得不够好。」  
  慕容云飞有些不耐地插了嘴,「外面什么状况。」  
  温六一躬身,立刻回答:「先生带了我跟五哥来,雩、钦两族人加起来约有六千人;金弓先生的箭队有七十六人,现在在约五里外整队,并没有真的退走。」见慕容云飞点了头,温六停顿了一下又接著说:「『长孙公子』,我家侯爷有话让我带给您。」  
  「嗯?」  
  「咳。」温六清了清嗓子,「我只是转述唷。」  
  慕容云飞瞪了他一眼,「少废话。」  
  「你有种玩两个月还把磊儿也拐走,回来我不玩死你我不姓温。」边说边偷偷摸摸地往後缩,一句话说完人已退到一丈开外。「我只是转述唷。」  
  慕容云飞脸色一沉,「我希望他不姓温很久了。」  
  「我只是转述。」温六又退了几步,鬼鬼祟祟闪到雷子云身後,探出半颗头,小声地又强调了一次。  
  雷子云看著两人不禁苦笑,「先想想怎么把乔十八找出来吧。」  
  慕容云飞瞪了温六一眼,「既然你来了,这就是你的工作,去把乔十八找出来。」  
  温六吐吐舌头,一闪身已经不见人影,朱璃疑惑地望著慕容云飞,「六爷知道乔十八什么样吗?」  
  慕容云飞耸耸肩,「不知道,不过他看到就知道了。」  
  高寒宇好奇地望著慕容云飞,「为什么?」  
  「因为他是温六。」司徒秋风替慕容云飞回答。  
  因为温六到了,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但眼见未时将过,长孙倚风却仍然没有回来。  
  雷子云叹了口气,坐下来继续等待。  
  等待长孙倚风回来。  
  鼓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快。  
  长孙倚风策马奔驰著,彻夜未眠加上整个上午马背颠簸,他实在觉得很累,但又没有喊累的时间,现在他只想赶上时辰。  
  就在未时将到时,长孙倚风直接冲进已重整队伍,正等著出发的雩族营地。  
  「这是干什么?时辰就要到了,为什么你们不动?」钦人派出的使者疑惑地望著格萨尔。  
  +「因为时辰还没到。」格萨尔敛去微笑,理应无法视物的眼瞳转向下马朝他走来的长孙倚风,叹了口气。「你没找到我的妻子为什么还要回来。」  
  「我找到了,可是她娘以死相逼,她一时走不开,她要我告诉你,请你等她。」长孙倚风平静地回答。  
  格萨尔挑起眉,「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骗我的?」  
  长孙倚风掏出那只发簪,「她要我告诉你,请你遵守晔湖边的誓言,把这个给你,你会明白的。」  
  阿札克接过,交给了格萨尔。  
  那个钦人不耐地开口,「我们不是说好的吗?未时出兵,你想反悔?」  
  格萨尔只是温柔地抚著那只发簪,连脸上的神情也显得温柔无比,他缓缓抬头望著长孙倚风,「谢谢你,往後唐风的朋友,就是雩人的朋友。」  
  把发簪细心收进怀里,格萨尔站了起来,扬声开口,「退兵。」  
  话声方落,原来战意凛烈的雩人同时撤下兵器,像是从没有打算开战似的开始撤营。  
  那个钦人一脸愕然,「你们在开玩笑吗!这就是守诺的雩人?」  
  格萨尔只是微笑,「告诉你们族长,我一开始就没有说我一定会出兵,我说的是我高兴就会来,不高兴就会走,所以没有承诺。」  
  一挥手让人把那个钦人扔了出去,他望著长孙倚风再一次道谢,「谢谢你。」  
  长孙倚风满是无奈地摇头,「有种东西叫做书信,你要我帮忙写封信给我就好了,不必那么麻烦。」  
  格萨尔侧著头,露出有趣的微笑,「因为你看起来很讨厌麻烦,我想你不会帮我。」  
  长孙倚风一摊手,「谁喜欢麻烦?但我们是朋友吧。」  
  「你晓得朋友对雩人的定义,那是不可侵犯的  
  走近长孙倚风向他伸出手,格萨尔真诚地开口,「来喝我的喜酒。」  
  长孙倚风苦笑著反握住他的手,「我尽量,最近怕了喝喜酒。」  
  格萨尔笑著拍拍他肩,转身带著在他们说话间早已收拾停当的雩人军队离开。  
  望著人马撤离时飞扬的尘土,长孙倚风松了口气,飞身上马,再度上马朝风云山庄前进。  
  现在,只剩下乔十八了……  
  「有人。」  
  乔十八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高未忙站了起来,「哪里?」  
  「就在附近……」,乔十八拧起眉,他感觉附近有人的气息,可是一下隐一下现地,看来是高手。  
  「你先离开,省得露了身份。」  
  高未点头,才转身开门,竟就看见门外站著一脸怒气的高寒宇。  
  少、少庄主……」高未大吃一惊,赶忙试图解释:「我、我正想告诉您我抓到了乔十八。」  
  朱璃冷冷瞪着他,「你以为有谁会相信你吗?」  
  高未颓然低下头,「我……我是不得已的……」  
  高寒宇带著怒握与痛心的神情向前走了一步,「高家有哪里待你不好,你要这样背叛我们!」  
  高未慢慢地抬起头,平常总是提起山庄就一脸得意的表情已不复见,「就是因为你们老认为待我好……到底有哪里好?我干了一辈子仍然要给人呼来唤去,就因为我比高槐安晚来两年,我就一辈子得给他压着吗?」  
  高寒宇不可置信地望著他,「就这么点理由……?」  
  高未抬起头来瞪了回去,「对!就这么点理由!你当然不懂,因为你是少爷!一辈子都是给人捧在手上的少爷!你以为你懂什么!」  
  高寒宇霎白了脸,呆在原地竟不知如何回话。高未语声方落,抽剑向著高寒宇疾刺而去。高寒宇还没想到要闪,朱璃已抢上前去,右手拉开高寒宇,右手挡下那剑,回身一掌正中高未前胸。  
  「大哥不要!」高寒宇拦住想再动手的朱璃。  
  朱璃叹了口气,「不是告诉你别做多余的同情吗?」  
  高寒宇不晓得怎么回答,想起高未下午说过的话,心想,也许担心被取代的人其实是高未,突然气起自己的迟钝,投向高未的眼神没有责备只是哀伤,「阿未……你真的这么恨我吗?我从来没有想找任何人来代替你们,你们每一个都是我的兄弟,都是不可取代的呀……」  
  被朱璃一掌击得淌血不止的高未突然笑了起来,止不住地笑,笑得全身颤抖依然不停,满是怨苦的眼神缓慢转向乔十八。  
  乔十八轻笑著摇摇头,「结果你也没有用了。」  
  突然停了下来,高未静静看著高寒宇,似乎想说些什么。,就在他张开口,几乎就要发出声音的前一瞬间,突然抬手横剑过颈。  
  「阿末!」高寒宇一声惊叫,还没反应过来,高末已缓慢倒了下去。  
  朱璃瞪著看起来太过平静的乔十八一言不发。不管是高未或高槐安,十数年来对高家的忠诚在短短时日间被此人玩弄指掌,当年的少年军师果真不是江湖谬称。  
  思索间已暗暗决定如此处置此人,随後赶来的司徒秋风看见高未的屁体先是一愣,旋即捉住高寒宇手臂,「寒宇,走吧。」  
  「真可怜。」乔十八突然开了口,望著高未尸体的眼神竟似怜惜,「他一辈子都在等你称赞他做得比高槐安好,可是你从来没有。」  
  高寒宇回头睁大了眼睛盯著高未死不暝目的尸体。  
  「是你害死他的。」  
  「住口!」朱璃沉声喝止。转头对著司徒秋风,「把寒宇带走。」  
  「是你害死他的。」轻声笑著,天真烂漫的表情像是不经事的孩童。  
  啪地一声脆响之後笑意突止,却是朱璃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伸手摸著火辣的脸颊,乔十八抬头看著朱璃,「谢谢你,让我知道我还活著。」  
  瞪著乔十八半晌,才唤来两名护院将他拉出房间。「等钦人攻来的时候,我就把你绑在柱子上试看看万箭穿心的味道。」  
  「那一定很好玩。」轻轻摆动身体,乔十八以一副游戏似的态度由人拉著走。  
  雷子云看著这样的乔十八,深深这人已经濒临疯狂状态,这样下去非常危险,不晓得他还会做出些什么。已然疯狂的人是没有理智的,因为他不怕死。一个不怕死又一无所有的人如乔十八,究竟能做出什么已经完全不是常理能够猜测得到的了。  
  大厅中,朱璃看著坐在下首的慕容云飞和乖巧站在他左後一步之遥的温六,沉思半晌,终于想起他为什么一开始觉得慕容云飞眼熟了。  
  深深叹了口气,想来是自己逼得太急,才让慕容云飞不想被他认出来。  
  「大哥怎么了吗?」司徒秋风注意到朱璃有些郁闷的脸色。  
  「没什么,只是想起我太麻烦相爷了。」朱璃又叹了口气。  
  听见朱璃此言,慕容云飞一怔,温六看看朱璃又看看慕容云飞,也猜到朱璃大概心中有底。不想多趟浑水,他对慕容云飞吐吐舌头,「我去外面探探,顺便同雷爷要不要进来休息一下。」话一说完一溜烟儿便跑了出去。  
  独自站在前院,山庄外钦人备战的鼓声轰隆不绝;山庄内,护院们来来去去人声琐碎从身旁不住穿流而过,雷子云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沉默盯著远方直望到路的尽头。  
  他在等,等末时来到,等长孙倚风回来。  
  突然,鼓声顿停,雷子云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也跟著停止了。他屏息望著远方那一小片拐起的尘埃,黄沙在风中翻卷出一道长痕。  
  「倚风……」雷子云扬起笑。那身飘扬的白衣和雪白的俊马,不是长孙倚风又会是谁。  
  在人影映入眼廉的同时,他一纵身迎上前去直到马侧,还在马上的长孙倚风看是雷子云开心地笑了起来。急一勒马,不等脚步踩稳就已翻身下马,直落进雷子云伸出的双臂里。「累死了,我真的需要休假。」  
  雷子云紧拥住他。「辛苦了。」  
  紧抱了一会儿才分开,雷子云拍拍他一头一脸的灰,「成了吗?」  
  「我出马哪有不成的。」  
  雷子云温柔地拂顺他散了一脸的发丝,「还好你回来了。」  
  「你在等我,哪有不回来的道理。」  
  相视一笑,长孙倚风望望里头,「温家有人来了?」  
  「六爷来了。」  
  「那就好办了,乔十八呢?」  
  「在院里,内奸也抓到了,是高未。」  
  f两人边说边往内走,才到内院,就发现早一步从温六回报得知他回来了的消息的众人已在内院等著他们。慕容云飞率先同道:「成了?」  
  「当然,」长孙倚风望向朱璃,「只是王爷要费点心了。」  
  「宋夫人不好说服吧?」  
  「往後要看王爷了。」  
  朱璃叹了口气,「我会的。」  
  长孙倚风转头望见被绑在院中的乔十八,冷冷地说:「雩人退兵了,温家也派了人来,钦人挡不过边关军队的,你还有什么把戏?」  
  「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哪还有什么把戏。」  
  长孙倚风当然不信,他左右看了看,「高槐安呢?」  
  「失踪了。」  
  乔十八听见雷子云的话却突然顿了下,脸上出现些许疑惑的神情。  
  高寒宇突然冲了过来,「你到底把槐安怎么了!」  
  长孙倚风一把拉住他往後扯,「寒宇,别靠他太近。」  
  乔十八只是轻轻微笑,低下头像是喃喃自语却听不清楚,高寒宇拧起眉,用力甩开长孙倚风,「你说什么?」  
  「寒宇!」  
  听见朱璃沉声喝止,但高寒宇只稍停顿了下脚步,还是决定走近乔十八。  
  乔十八笑地非常开心,「过来,我告诉你。」  
  长孙倚风眉心一蹙,伸手扯开了高寒宇,乔十八笑容突然变得怨毒无比。不知何时解开了绳子,伸手往怀理不知摸出什么东西,长孙倚风突然想起他身上带著火星子,反手先将高寒宇往身後一推,「快退!他身上有火星子!」  
  众人闻言急忙退开,就在此时,屋上突然闪出一个人影,跃进院中抓了乔十八就走。  
  那人虽一身血污动作迟纯,司徒秋风还是从身形中认出那人正是高槐安,他翻手搭上弓,「把人放下!」  
  「二哥不要!」高寒宇一把扯住了司徒秋风,长孙倚风眼见两人即将消失在视线内,双足一蹬飞身追去。  
  鼓声又响,原本打算跟上的雷子云迟疑了下,回头看了看慕容云飞。  
  「交给我,你去吧。」慕容云飞点点头,目送雷子云转身追著长孙倚风的背影离去,深吸了口气,「小六。」  
  「是。」  
  「五哥也来了吗?」慕容云飞望著前方燃起的峰火。  
  「是的,钦族只带了六千人的军队,我想应该被拦下了。」  
  慕容云飞转身向朱璃一拱手,「我想王爷认出我了。一直隐瞒身份还请王爷见谅。」  
  朱璃苦笑著摇摇头,「是我的错,我逼得太紧,让慕容先生为难了。」  
  「别这么说,但相爷真的尽力了,只是需要一些时间,请王爷静心等待。」  
  「知道了,我会等。」朱璃看著慕容云飞诚恳地说著。  
  #「钦人应是和我师兄带来的人对上了,我到前方去会合,也请王爷安守这里。」  
  朱璃无奈点头。这次边关的纷乱,不管怎么说都是因他对诸族不公而起,现在他出面只会让场面更难看而已。「是我的错,我近两年没有好好注意边关形势,让夷人仗势坐大,今後我会好好注意。」  
  「边关要塞一向由王爷安守,请王爷日后务必谨慎处理。」慕容云飞低头开口,是教训也是请求。  
  朱璃深吸了口气,「慕容先生教训的是,今後我会好好注意的。」  
  「有劳王爷。」慕容云飞笑著转向司徒秋风,「我那两个兄弟就麻烦司徒秋风看照一下。」  
  「我知道,我随後跟去,慕容兄请小心。」司徒秋风点头应允。  
  慕容云飞带著温六离去,迎向茫外的一场大战中。  
  两军在距离风云山庄不到十里的一片沙原上正面对峙。沙随风卷,再加上沙原尽头是整片石林,从远方看去视野奇差。  
  明明两方已是剑拔弩张却没有真的打起来,原因在于双方人数相差太多。钦人最多只有六千;而颜磊虽没有自边关调军,却从当地官府借调了一万两千名官兵。钦人自知并无胜算,却也不甘就此退兵,结果便是两方僵持原地。  
  慕容云飞带著温六几乎足不点地越过石林,几个起落直入两军正中央。不用搜寻也知道颜磊会在什么地方,一个翻身安静落在他身後,颜磊没有回头,淡然的口气似是早知来人。「你晚了。」  
  「抱歉。」  
  偏过头,看见的是慕容云飞极其温柔的笑脸,颜磊微微上扬的眸光只停留了一瞬便又转回前方,「下次不许再晚。」  
  「知道了。」站在他身後,慕容云飞静静望著颜磊清丽的侧脸,觉得整个心都暖了起来。  
  前方,温五正和敌方将领协商。但时间越久,二边人马越显得浮动。突然对方一阵骚动,一只飞箭破空直向著颜磊,速度之快让前头的士兵们慌乱了起来  
  「冷静一点!」温五一声大喝,拔剑回身打下那支飞箭,但不晓得谁在场中放声大喊:「大家冲啊!」  
  随著那声叫喊,原本按兵不动的钦人冲了过来,原本对恃的僵局急转直下,眼见一战已势不可免。「糟!」慕容去飞才拧起眉剑已在手,「是金弓搞的鬼。」  
  颜磊抬起头,一扬手制止正要上前的慕容云飞,自己足下轻轻一点飞身已下到场中。  
  双方官卒短兵相接,刀光混乱中只见颜磊衣衫飘飘,在风沙飞扬中稳稳落在石林外围。他提起气,一声大喝如雷响彻全场,在众人一惊调头看去时,右手扬起看似缓慢地印上他身边的巨岩,刹时间巨石碎裂,飞沙走石漫天齐飞,所有人掩住了眼睛和鼻子,不自觉地都停下了动作,只是呆呆地望著他。  
  「别做无谓的牺牲,你们没有胜算的。」清亮的声音平和淡漠,却从颜磊所站的地方远远传送了出去,连站在沙战最远处的人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钦族族长瞪著颜磊冷汗直流,这么大的风沙和碎石在埸中齐飞,他却只是稳稳地站著丝毫不为所动。方才那一手显出他内功有多么深厚,就算他没有带了大军来到这里,自己也未必能过得了他那一关。  
  深吸了口气,钦族族长沉痛地回应:「我们也不想打仗,若是朱璃能公正地对待我们,我们也不必这么做。」  
  颜磊挑起眉,温和地回答。「拦起渝河源头是为了水患成灾,并不是不想给关外人用水,这二年夷族仗势坐大的问题我会向王爷反应。我向各位保证,以後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有温家给你们做主,相信族长可以放心。」  
  钦族族长叹了口气,虽然仍是一脸不信,但也没有别的方法,「我也不想让我的族人做无谓的斗争,冲著颜先生的面子,我走,希望先生言而有信。」向颜磊一拱手,钦族族长大旗一挥,军队头尾调错迳自退去。  
  「请族长放心。」颜磊唇边扬起个淡笑,最後一句压上三分功力,震人耳膜竟翁翁作响。压阵的钦族族长拉马停步,回头却见颜磊向他抱拳一揖,沉思半晌,向颜磊点点头,再转身便加快脚步,没多时钦人已退得干干净净。  
  待钦人离开後,颜磊开口,「金弓先生请出来吧。」  
  在巨石堆後,金弓带著一脸杀意,率领剩下的人走了出来。  
  「我们还真是有缘呀。」  
  金弓只是握紧他的弓,狰目瞪著颜磊恨恨地说:「今日不做个了结,我一辈子也没办法安心做生意。」  
  颜磊仰起头,「金弓先生卖命的买卖不做也好,何不归顺朝庭,凭先生实力定有一番作为。」  
  慕容云飞不耐地皱起眉,但他了解颜磊的想法,金弓的箭队养得很好,若能为朝庭所用确是强助。金弓本性也不坏,虽做的是杀手、保镖的行当,倒从没欺凌弱小残杀无辜,只是为人自大些罢了。  
  「哈!归顺朝庭?有你们师兄弟在可还有我立足之地?」金弓冷哼了声。  
  慕容云飞这下忍不住了,「你若容得下别人谁又碍得著你。」  
  「废话少说!你们今日要趁著大军收我,我金弓就认了!战死在这里也算光荣。」  
  「放屁!要收你我一个人就够了!」慕容云飞面色一凛,翻手出剑,几个地落已到了金弓面前。  颜磊叹了口气,见金弓的弓手一涌而上,微点了头,温五、温六同时冲了出去。  
  「撤兵。」颜磊回头对著领兵的副将吩咐。  
  「先生?这不好吧?」副将一愣。  
  「不要紧,我们几个就够了,撤兵吧。」颜磊远远望著交战的众人,神色自若地说道。  
  副将虽然迟疑,见颜磊自信满满的神情,也便依著他退兵。  
  大军撤去之後,颜磊见金弓的人也被收拾的差不多了,便漫步走进战场。  
  金弓原本就不是慕容云飞的对手,他的手下见金弓节节败退竟五、六人一起涌上,金弓狼狈地连退了几步,喘了口气大喝了一声。「攻他右边!他右手废了!」  
  所有人听令的疾攻慕容云飞右侧。  
  慕容云飞苦笑了下,并不是这几个草包攻他右侧就能打败他,而是他一转头就看见了颜磊的脸色。  
  金弓那句话一出口,只见颜磊脸色一凛,突地飞身朝金弓冲去。  
  金弓一时之间怔了下连忙退了二步,颜磊出手和身形并不像慕容云飞那么快,于是金弓翻出他的弓朝颜磊击去。  
  颜磊空手抓住那张代表了金弓先生的巨弓,手腕向下一沉,弓便应势碎裂。金弓呆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颜磊已是一掌富胸击来,在触及的瞬间一股大力从前胸爆发开来,金弓连反抗的念头都还来不及成形,身子已被那股怪力往後猛推,直撞上身後三丈之遥的巨石才刹住脚步,「你、」才想开口,一眼嘴却呕血不止。  
  颜磊如霜神色不因金弓受伤而改变,缓步进前,,一只手却在此时轻轻搭上肩头。  
  「磊。」  
  微一合眸,颜磊轻轻吁了口气。他看著金弓扬声开口,「碎了先生的弓是惩戒先生扰乱军情;留先生一条命是望先生反省,往後出口多给人留些余地,也保先生长命。」  
  金弓无法回答,余下的手下见金弓受了重伤也纷纷停了手。  
  话一说完,颜磊转头就走,跟在后头的慕容云飞盯著他的背影,脸上满是止不住的笑。  
  半晌,颜磊难得地受不了慕容云飞刺人的视线和笑容,平静地问:「倚风呢?」  
  「追乔十八去了……雷子云跟著,我也请了司徒秋风去看看,应该没事吧。」提起长孙倚风,慕容云飞才想起风云山庄的状况,他思考了会儿,终究是觉得不太放心。  
  从慕容云飞的语气听来,颜磊知道风云山庄的状况应该不太好,这才回头看了他一眼。「这里已经没事了,你先回去看看吧。」  
  「知道了,我去看看他们随後就来。」  
  待颜磊点头,慕容云飞飞身离开,往乔十八逃走的山里追去。  
  乔十八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逃。  
  高槐安的力气太大,他根本甩不开,但他身上满怀火星子,随便都可以炸死高槐安让自己脱困,但是他没有。  
  他只是在想,想高槐安能撑到什么时候。  
  高槐安越走越累、越走血流得越多。  
  他越走越慢。  
  「你放弃吧。」乔十八静静地开口。  
  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见乔十八的话,高槐安脚步一个踉跄,终于气力不支跪了下去,却仍没有放开手,像是拼上最後一口气,他抬起头看著乔十八,「你走吧……好好的生活,把报仇给忘了……你会过的……很幸福的……」  
  乔十八只是盯著他,从来没有人对他好,除了杜晓愿。  
  他不懂。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他就要死了;明明一切都是自己害的,为什么他还要叫自己走?他还没有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不是吗?  
  乔十八他蹲了下来,安静注视已经倒下的高槐安,「你想要什么?」  
  不停喘著气,高槐安半晌才有气力回答,「只要……你好……」  
  「你死了,我好不好又干你什么事?」乔十八疑惑地歪著头问。  
  高槐安嘴角抽搐了下也许是想笑,最後只吐出了三个字,「……活下……去……」  
  乔十八脸色剧变,猛地站起身连退了好几步,杜晓愿也曾跟他这么说过,在他断气之前。  
  于是他痛苦地活了好几年,日夜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煎熬,但他却不得不活下去。  
  他用力摇头,突然尖叫起来:「我不要!不要!」  
  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他用力喘著气,慢慢走回高槐安身遏,摸摸他的身体,他已断气。  
  「连你……也是这样吗……一个人活下去……有什么好的……」乔十八喃喃自语著,神情恍惚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向前走。  
  直走到断崖边才猛然停步,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原本的计划现在全被打乱,当年是杜晓愿,现在是高槐安,他精心策划好的事总有人要破坏。  
  「乔十八!」长孙倚风赶到的时候,乔十八正站在断崖边发獃。  
  闻言回头,乔十八看见来人是长孙倚风,眨眨眼,露出的笑容竟天真无邪,「你知道我多嫉妒你吗?」  
  蹙起眉,长孙倚风停下脚步没再继续靠近,只静静地望著他。  
  「尤其在雷子云望著你的时候,那种眼神让我嫉妒的发狂。」轻轻摇晃头颅,笑容带上哀怨。「你冲进逢香楼的时候我以为你会带著那个头牌名妓出来,结果你竟然拉著雷子云走,我本以为是你看穿了我的计谋,可是望见雷子云的眼神,我就知道我蒙对了。」  
  「……我也曾经有人这样看著我的……」轻轻说著,一脸悽苦的乔十八眼泪居然掉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叫我活著……」  
  长孙倚风看著越说越是悲伤,最後居然抱著头蹲下地放声大哭的乔十八,不知他在搞什么把戏也不敢轻易靠近,小心地走近了一步:「乔十八,你到底想怎么样?」  
  乔十八抬起头,一脸的泪水晶莹,茫然困惑的神情满是不知所措,几乎让看到的人也跟著难过起来。「我不知道……」  
  长孙倚风蹙起眉,听见身後雷子云的脚步声接近,他叹了口气,「你真有心忏悔的话,还有很多时间,跟我回去吧。」  
  乔十八眨著不住落泪的眼,悽凉地笑了起来,「回去?我有哪里可回……」低声自语,边说著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安静看著长孙倚风,淡淡地、浅浅地微笑,而後一回身,纵身跳下山崖。  
  长孙倚风几乎立即就冲了过去。「开玩笑!这样死太便宜你了!」飞身下崖,一伸手捉住需十八手腕,才要拖著他往上,却惊见乔十八愉快的笑容。  
  「没错,所以我们一起死吧。」  
  M长孙倚风一愣,眼前火星一闪,他只记得自己用力地推开了乔十八翻身想退,身後传来的轰然声响却在此时伴著热风袭卷而来。只感觉到背後一阵炙热,像是一把火熊熊地燃烧在他身上,一片高熟中他彷佛听见了雷子云的声音,却来不及回应就失去了意识。  
  随後冲过来的雷子云几乎停止了呼吸,他只看见乔十八冲下崖间,长孙倚风跟著飞身下去也许是想救他,然後火光一闪,乔十八整个人炸开来,而长孙倚风被弹飞开来。  
  雷子云拼命冲过去一把接住了他,「倚风!」  
  长孙倚风满身是血,脸上、身上都是,雷子云差点没慌了手脚,深吸了口气竭力冷静下来。他小心解开长孙倚风的衣服,想找出他究竟伤在哪里。翻身发现他背上整片几乎是血肉模糊,而他脸上、身上的血有大半是需十八的。  
  脱下外袍,轻柔盖住长孙倚风受伤的背,伸手轻拍他脸颊:「倚风!醒醒,倚风!」  
  闻声冲来的司陡秋风看到一身是血的长孙倚风下禁一怔,急忙掏出随身的伤药递了过去,让雷子云先帮长孙倚风止了血。「雷兄,先送他回庄里吧。」。  
  雷子云点点头,打横抱起长孙倚风,头也不回地冲回风云山庄。  
  慕容云飞得到消息赶回风云山庄时,长孙倚风还没有清醒过来。  
  「倚风。」慕容云飞走进房,先是看见雷子云坐在床边,紧握著长孙倚风的手,神色凝重地看著庄里的老医生为长孙倚风包扎,也跟著蹙起眉。  
  老医生仔细替他包扎好伤口,「这伤不轻,但没有性命的危险,二位请安心。」  
  慕容云飞听到这一句才松了口气,「谢谢您。」  
  没有说话,雷子云只是轻轻闭上了眼睛。  
  送走了医生,慕容云飞坐到床边,轻唤著,「倚风,醒醒。」  
  没有看到他醒来,他不会放心,雷子云也是。  
  见长孙倚风没有反应,他伸手再拍拍他的脸颊。「长孙倚风!」  
  「……嗯……」长孙倚风呻吟出声,身体只稍微一动就发现全身上下痛得不得了。「……痛死了……」  
  「老天……」慕容云飞这下真正放下心,「死小子,你吓死我了。」  
  「倚风。」雷子云伸手抚上他的脸,只是一直唤著他「倚凰。」  
  慕容云飞起身把位置让给雷子云,望著他们半晌,「这小鬼一直就像我亲弟弟一样。」  
  雷子云抬首看著慕容云飞,很认真的开口,「我会照顾他的。」  
  慕容云飞笑了笑,「反正除了你也不会有人想照顾他。」  
  「谢谢。」  
  「不用道谢,这小鬼贼的很,哪天你被他整得受不了可别怪我把他推给你。」  
  「我不会的。」雷子云笑著,心疼地望著长孙倚风。  
  慕容云飞叹了口气,笑著回身离开,「他可多人宠着呢,我还算好应付的,你等著见他二哥吧。」  
  雷子去望著他走出房门,倾身在长孙倚风耳边轻声开口,「我等著你带我去见你二哥。」  
  轻抚开他散在脸上的发丝,和苍白的容颜。雷子云轻吻他的脸颊。「不准再离开我了。」  
  雷子云不晓得长孙倚风有没有听见,他只是坐在他身边,开口不停地说,把他所有想对长孙倚风说的话全说出来。  
  他想著,如果长孙倚风没有听见,他可以等他醒来再说一次。  
  往後他有很多时间可以对长孙倚风再说好几次。或许,长孙倚风也会告诉他一些他不知道的事。  
  所以他等著,等著长孙倚风醒来。  
  等著告诉他,他要跟他共渡一辈子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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