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眼夺魂 第十章

  “姊姊!我们这么做……不对!不应该再继续了!神不会原谅我们的!”
  “傻瓜!我们只是在相爱啊!相爱不可能有错的!”
  “姊姊!你说什么?你怀孕了?!”
  “是啊!我的预产期甚至和你的妻子同一个时间呢!呵呵……莫骆里家族将同时诞生两个新生命!”
  “姊姊!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主人!夫人生了个男孩,但是医生请你过去一趟,似乎是婴儿的双腿有点问题……”
  “天生残疾,水远无法行走?不可能,为什么会这样?”
  “主人,您的姊姊已经难产去世了,唯一幸运的是,她死前拚了命将孩子生了下来,也是一名男孩,她还替孩子取了名字,叫‘杰瑞’。
  “乔治·莫骆里,我好恨你……你不但和那个肮脏污秽的女人羞辱了我,现在连神都降罪予你!天啊!为什么不将惩罚降在你一个人的身上?为什么要降在我无辜的孩子身上?”
  “那是个怪物!是他夺走了属于伟恩的双腿!他是个怪物!”
  “杰瑞·莫骆里!你是一个被神唾弃的怪物!”
  “啊——”夜里,晨星因为噩梦惊醒,她从床上坐起,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流了一身冷汗。
  “老天!我快要受不了了!”太多的故事、太多属于他人的秘密,就像是蜘蛛丝一样绵绵密密缠上来,而她甚至无法逃开,只能被迫接受这些故事。
  她翻身下床,进入浴室冲凉,冷却一下紊乱的心情;整栋宅邸的房间,她已经都看过了一遍,也相当于看了一部莫骆里家族的秘辛传记,但这种像是某人强迫输入记忆的感觉,真的很不舒服。
  换上干净的浴袍,晨星踏出浴室,却在微暗的灯光下,注意到了窗外似乎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晨星警戒地眯起眼睛,随手抓起床头的小台灯充当武器,躲在阴影处小心翼翼地观察着。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几乎要怀疑这里在拍电影了,因为她清楚的看到窗外的锁头打开,而后玻璃窗被人用特殊利刃割开,最后,外面的人探入一只手,灵巧地打开了窗户。
  会以这种方式从四楼潜入的,一定是小偷!晨星这么想着,那么,如果自己可以成功撂倒他,就能从他进来的地方逃出去了。
  就在对方跃进房间的同时,晨星手上的台灯也毫不留情地往对方头上敲了下去——
  “咚”的一声,入侵者无声地倒下了。
  晨星弯下身,翻过对方的身子,想看看这名入侵者的长相,没想到这一看之下吓到的反而是自己。
  “疾风?!”晨星用力眨眼,还以为这一切是幻觉。但……这个被自己敲昏在地的人确实是疾风啊!完了完了!她刚才那么用力,该不会打死他了吧!
  “疾风!你快醒醒!你不要吓我啊!”晨星不停地摇晃着昏迷的疾风,在拚命唤醒他的同时,脑筋也开始运作了。疾风和伊斯向来形影不离,如果疾风在这里,那伊斯应该也在附近才是……
  像是要回应她心中的祈祷似的,当晨星转过身望向窗户的时候,她真的看见一个穿着一身黑衣,以俐落动作攀进房间的高大身影。
  “伊斯!”瞬间,喜悦涌上了全身,晨星想也不想地扑向前,像是彩蝶一般跃上,双手紧紧环住了身穿黑衣的男子。
  “小心。”由于晨星的冲势太猛,黑衣男子在搂住她的同时也扑倒,差点压在还躺在地上的疾风身上,所幸他及时反应,搂着晨星滚了半圈,这才没将疾风给压扁。
  “伊斯,真的是你!”熟悉的体温、熟悉的男性麝香、熟悉的胸膛。晨星缓缓自他胸前抬头,直到自己望进那双独一无二、略带戏谑的异色眼瞳时,她才相信这一切都不是作梦。
  “这太不公平了!每次都是这样,少爷得到的是拥抱,我却被打得满头包。”耳边,响起了属于疾风的抱怨声。
  “疾风,对不起,我以为是小偷,所以下手就重了点。”晨星从伊斯身上爬起,忐忑不安地想检查他头上是不是有伤口。
  “没关系,我这个老家伙皮粗肉厚,不会有事的!”疾风咧开嘴,伸手摸摸自己的头,虽然真的很痛,但他可受不了看到晨星内疚含泪的眼神。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见到最熟悉的两人,晨星紧绷了一个星期的神经这才缓缓松弛,开口关心地问道。
  “妻子不见了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自然得花费心思找,甚至不惜入侵他人产业了。”伊斯以手勾起晨星的下巴,指尖所触碰到的感觉说明她变瘦了,他不甚满思地蹙眉,问道:“现在是清晨三点,平常这是你睡得最熟的时候,为什么没睡!还有精神拿台灯攻击人?”
  “我睡不着,所以起来冲澡。”晨星避重就轻地回答。
  “少爷、小姐,你们慢慢聊,我先去做准备了。”疾风知道这两人还有一堆事情要谈,于是很识趣地打算先离开。
  “做什么准备?”晨星好奇地问,听出他们似乎安排了什么计划。
  “当然是回礼。”伊斯举手,神态自若地轻抚着晨星的短发,淡淡说道。“伟恩·莫骆里如此花费心思款待我的妻子,我若是不亲自回赠,那未免太失礼了。”
  “没错,礼尚往来是梅杰士家族的传统之一。”疾风咧嘴一笑,起身对晨星挥手,愉悦道。“我先走了,晨星小姐。”
  说完之后,疾风动作灵敏地再次从窗户离开了。
  等到两人独处的时候,晨星忍不住转过身,伸出双手紧紧搂住了伊斯,虽然两人只分开十天不到的时间,但这段分离却漫长得让人无法忍受。
  “这是先贿赂,还是想直接转移我的注意力!”伊斯低下头,同样埋首于妻子纤细的颈项,汲取她的温暖与清香。
  怀中的晨星顿了顿,之后双手更用力的环住他,满足地叹息说道:“都有。但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好想你。”
  “这句甜言蜜语,至少可以抵销十记鞭子。”伊斯低笑出声,开始沿着她光滑的颈部往下,逐一印下烫热的吻。“你这次惹出的事情让我和疾风整整忙了一个星期,差不多得让我拍一百鞭才能消气,你说,要怎么做才能让我一笔勾销剩下的九十鞭呢?”
  “不过就是一顿鞭子,我想我忍受得了。”晨星不以为意的耸肩,嘴唇移向伊斯的下巴,调皮地张嘴啃咬嬉戏着。
  “话又说回来,一个被打得伤痕累累的妻子似乎没什么用处,我的小妻子,应该有更好的用处……”伊斯咧开性感的笑,双手在两人说话的同时,已经松开了晨星的浴袍,他熟练地探入,罩住胸前温热的女性丰盈。
  “更好的用处,例如什么?”晨星咬着下唇忍着笑意,炯亮的黑瞳逐渐染上激情,像是宝石般灿亮。
  “例如可以提供我这种乐趣……”原本在胸前游走的双手向下移,滑过她纤细的腰,而后来到修长双腿的交会处,男性指尖熟练地找寻到其中烫热的珠蕊,以挑情的方式上下撩拨逗弄着。
  “啊……”晨星忍不住娇喘出声,仰起头承受他指尖性感的撩拨。重逢后的极度喜悦,让她几乎是瞬间就得到了高潮,她轻呼一声,身子软若棉絮般地靠在伊斯的胸前。
  她的热情让伊斯再次轻笑出声,伸手将跨坐在自己身上的晨星双腿分得更开,跟着动手释放自己的欲望,甚至不给她平复呼吸的时间,炙热的男性象征瞬间挺入她的湿热,紧密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这是一个热情妻子能提供、也是我个人最喜欢的乐趣……”他戏谑一笑,同时双手稳住晨星的臀,导引她以一种规律的速度前后、上下移动着。
  猛烈的激情像是烈火一般袭上晨星,她只能紧紧抵住伊斯的胸膛,望着身下这名自己深爱的男人,任由他带领着一路奔向情欲的天堂……
  数不清几次缠绵之后,伊斯将昏昏欲睡的晨星抱上床,就像是过去无数个夜里一样,他将晨星紧紧地揽在胸口,以双手呵护着她。
  “你要留在这里?”她勉强睁开双眼,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脑海中已经混沌一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有什么不对。
  “你希望我离开你吗?”伊斯轻吻她的眼皮,含笑问道。
  “不希望。”晨星以直觉回答。她当然不希望伊斯离开,永远都不希望他离开自己的身边。
  “那么我不会离开你,别说话,睡吧!”伊斯淡笑着结语。
  “嗯。”晨星顺从地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已经沉沉地睡去。
  ☆☆☆
  翌日清晨,恢复神清气爽的晨星在伊斯的臂弯中醒来,她先是困惑地眨眨眼,跟着才想起昨晚的一切,嘴角露出一抹满足而美丽的笑靥,只要伊斯在身边,就算这里是地狱,她也毫无所惧。
  她小心起身,不想惊动伊斯,迅速地到浴室梳洗一番,这才猛然想起,再过半个小时,老管家就要开门送早餐进来了,若是让他见到伊斯,那就糟了!
  “伊斯!快起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她冲回床上,慌乱地摇晃睡得正沉的伊斯。
  好半晌,伊斯才缓缓睁开眼,从他睡意浓厚的样子看,他似乎一点也不高兴这么早被人叫起来。
  “什么事?”他翻身坐起,有些困惑地看着晨星焦急的脸。
  “稍后老管家就要送早餐过来了,要是他发现你在这里,那伟恩就会知道你在这里了。”晨星点出事情的重要性。
  “你放心,我留下来就是要和伟恩面对面。”伊斯伸手揉了揉晨星的短发,以无所谓的语气说道。“还记得我过要回礼吗?如果不见到他,我怎么亲手送上这份大礼?”
  “你说的大礼究竟是什么?”晨星不安地问。该不会是先把伟恩揍一顿,然后绑上石块扔到河里吧?!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伊斯淡笑,起身走入浴室准备梳洗,模样看起来不但从容,而且还十分自在。
  当伊斯从浴室走出来,看见晨星依旧一脸忧郁地坐在床上,他轻叹一口气,回到床上将她搂住,坦言说道:“你以为我为什么没有第一天就潜入救你,反倒是昨天上才来?并不是我找不到你,我让你留在这儿,一方面是知道他不会伤害你,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因为我欠杰瑞·莫骆里一份人情。”
  “你欠杰瑞一份人情,这是什么意思?”晨星疑惑地问道。
  “九年前,因为你年纪还小,我和疾风隐藏了部分调查的事实……”伊斯不再隐瞒,将九年前杰瑞以神秘者姿态出现示警,以及疾风调查出真实的伟恩·莫骆里其实是一个既残酷而邪恶的人这项事实说了一遍。
  “原来……真的有两个人!”晨星低语,无法说出此时心中的感受。
  “还记得你告诉过我,九年前你瞒着我到莫骆里宅邸,莫名昏倒的事情吗?”伊斯缎续往下解释。“疾风这些天不在,那是因为我让他到英国调查去了,你口中的老管家叫乔,他并不是莫骆里聘请的佣人,他是伟恩·莫骆里结识的人,算是他花钱负责善后的家伙,每次伟恩秘密虐杀了动物之类的丑事,都是那个乔在帮忙处理,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伟恩离开的时候并没有留礼物给你,他唯一留给你的是乔,他早已经下达了命令,如果你再出现,他要乔毁了你。”
  晨星紧紧闭上双眼,虽然这已经是九年前的事,虽然也知道乔没有成功,但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是杰瑞救了我!”此时此刻,晨星将所有的故事和回忆都串在一起了。莫骆里家族的秘密,一个永远见不得光、深锁在高塔的少年,却在她最危急的时候伸出援手。
  “我想是他没错。”伊斯也说出自己的推断。“你和雅罗拉夫人失踪的那个晚上,杰瑞就来找我了。”
  “他去找你?”晨星有些惊讶地抬头。
  “他向我提出了一项请求。”伊斯点点头,忆起当初杰瑞对自己说出的请求。
  异色眼瞳在中世纪世界被称为恶魔之眼,我听说过你的事情,做事不择手段堪称与撒旦无异,那么,你能看穿我的心,达成我的心愿吗?
  “别忘了恶魔所要求的代价都很惊人,你得确定自己有和我谈判的筹码。”
  九年前,我曾经救过你的宝贝,而如今你的宝贝也在我手里,既然我握有恶魔最心爱的女人,那么我想我该拥有驱使恶魔的能力。
  “你说的心愿是什么?”
  看穿人心,读出人心底最深的渴求,这应该是恶魔的本领吧!又何必问我?我会在达里欧府邸守着你的宝贝,期待你能成功带着我的心愿,来换回你自己的宝贝。
  “杰瑞真正的心愿,那是什么?”听完伊斯的叙述后,晨星好奇地问道。
  “我忘了问你,你待在这里这么久,没有半点头绪吗?”伊斯岔开话题,并不急着告诉晨星结果。
  “如果在这里的人是杰瑞,那……伟恩呢?伟恩到哪里去了?”毕竟,他们有两个人,如果坐在轮椅上伪装伟恩的人是杰瑞,那真正的伟恩到哪里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出开门的声音,伊斯温柔地吩咐道:“亲爱的,换上一件美丽的衣服,最精彩的嘉年华晚会,在今晚要开始。”
  ☆☆☆
  当晨星依言换上一件黑色晚礼服,和伊斯一起踏出房门的时候,她十分惊奇的发现开锁的人并不是老管家,而是昨晚才分开的疾风。
  “疾风!这是怎么回事?”晨星好奇地望着一脸笑意的疾风。
  “长相肮脏猥琐的人,哪有资格当什么管家!我在英国找到一堆有关这家伙的丑事,染指儿童、虐待儿童,光是想起来就觉得恶心,所以我将他打包好,送到英国大使馆,让他们好好处理去啦!”疾风得意地说道,刻意弯身夸张地行礼喊道:“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就等两位下楼开场呢!”
  “伊斯!这是……”晨星蹙眉,不喜欢这种凡事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别急,很快的,你就会明白一切。”伊斯安抚性地拍拍她的手,领着晨星往楼下走去。
  一路来到了大厅,里面空荡荡的,中间还架设了一个舞台,舞台前摆了几张椅子,上面坐着一名年迈的老人,他的身边则坐着一名年轻女子,女子的手上还抱着一名几个月大的婴儿。
  “乔治·莫骆里爵士,好久不见,多谢你接受我的邀请,特地拨空来参加这场晚会。”伊斯挽着晨星向前,对那名年长者微笑颔首。
  “哪里。”乔治老爵士扯开一抹不是很热情的笑容,算是回应。“当年我没有机会与你合作生意,想不到还是伟恩这小子有办法,居然能和你伊斯·梅杰士牵上线,甚至还在威尼斯买了间古董房子。”
  “这位是冷晨星,我的妻子。”伊斯走到另一边,向那名手抱婴儿的女子微微一笑。“晨星,这位是爱丽丝·莫骆里,伟恩的妻子。”
  “幸会了。”爱丽丝·莫骆里忍不住双颊一红,第一次看到这种集权贵与俊邪魅力于一身的男子,就算自己是已婚的身分,依旧忍不住多望了伊斯几眼。
  “嘉宾都到齐了,那么表演可以开始了。”伊斯带着晨星入座,轻轻拍拍手,而后整个大厅的灯光全部熄掉,而众人眼前的舞台布幕,则是缓缓拉开了。
  布景拉开,呈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是一个更小的舞台,正确来说,那仅是一个可供布偶容身的小舞台,而最特别的是,那个小舞台布置的方式,就和英国的莫骆里宅邸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一回事?”乔治·莫骆里有些恼怒地转头质问伊斯,当初受邀来义大利,他只说是要庆祝和伟恩合作成功,特别邀请他来义大利一游,没想到来到这里,居然要自己看什么皮影戏!而且连场景都搭得和莫骆里宅邸一模一样,究竟在搞什么鬼?!
  “这是伟恩本人亲自委托我制作的布偶戏,是伟恩的一片心意,两位就请看完再说吧!”伊斯以事不关己的语气回答。
  “哼!”莫骆里老爵士冷哼一声,不甚满意地转回头,双手环胸、冷冷地瞪视着舞台。
  舞台以皮影戏的方式进行着,在皮影戏偶动作的同时,背后操纵的演员以不同的声音开始诉说着故事。首先出现在舞台上的,是一名坐在轮椅上的金发男童汤姆,他不停挥舞着手上的木棒,敲打着地面、敲打着每一只经过身边的动物。
  不一会儿,汤姆被人抱在怀中,他的手指着不远处的高塔,命令抱他的人往高塔移动,对方不得不从,而后,汤姆在抵达高塔最顶楼的时候,发现了一名和自己长得很像、但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童。
  那个差点死去的男童叫做杰,拥有和汤姆一模一样的长相,却有健康的手脚,甚至拥有和他一样的血缘,但杰的出生是家族前所未有的耻辱,所以他视为怪物,从小就关在这座高塔里面,永远不能离开。杰的存在让汤姆既羡慕又嫉妒,他有时候会抱着杰亲热地吻他,有时候又会用手上的木棒打他,有时候,他甚至会要杰伪装成自己,坐在冰凉的轮椅上,叫他想像残废的模样。
  两人相处的模式就是这样子,汤姆心情好的时候,会教杰念书、让他吃点心,要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会将杰锁在高塔里,甚至不给他饭吃。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男童长成了少年,少年又长成了大人,这天,长大成人的汤姆再次来到了高塔上面,他笑嘻嘻地带来了一叠照片,同时,还让人抱来一个裹在被单里的女孩子。
  汤姆激烈又讽刺的说,照片上是他的未婚妻,是家族为他选定的新娘子,但他自知是个双腿残废的废物,怎么可能结婚生孩子呢!汤姆非常沮丧又懊恼,却又突发奇想地想到了杰,于是他让自己的未婚妻吞下安眠药,带着她来到杰的高塔,以一贯傲慢的命令方式,要杰代替自己,接受这个新娘。
  从来没有提高声调说话,甚至是发脾气的杰,这次终于忍无可忍的发脾气了!他是人!他是一个人啊!为什么要接受这种像是畜牲一样的待遇呢!他像发了狂似的扑到汤姆身上一拳又一拳地打在他的胸口,等到他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汤姆已经流了好多血,脸上、鼻子、嘴巴都是血。
  奄奄一息的汤姆并不悲伤,反而对杰露出了生平第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说道:“你和我,究竟谁是比较可悲的一个呢?或许连上帝都没有答案,我就快要死了,将我秘密地埋在松树下,谁也不会知道这个秘密,从今天起,你才是汤姆,顶着我的身分,来过我的人生吧!”
  杰听从了汤姆的指示,将他的尸体埋在高塔后边的松树下,梳好自己的头发,换上整齐高贵的新衣服,坐到了轮椅上头,正式成为了汤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当幕重新落下的时候,乔治·莫骆里以尖锐、濒临崩溃的声音喊叫着。
  不仅是他,就连坐在身旁的爱丽丝·莫骆里,也像是消褪了颜色的玫瑰,身子摇摇欲坠恍如风中的落叶。
  缓缓地,舞台中央缓缓出现了一个人,他以双手推动着轮椅,慢慢地来到了舞台的中央,他蓝色的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乔治·莫骆里看,然后,他缓缓站起来了。
  “啊!”老爵士发出了野兽濒死般恐怖的叫声,双手抱着头,不停地叫着。“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伟恩打从一出生起,就医生判定为终生不能行走,那么,现在能以双腿站在你面前的我,会是谁呢!父亲大人?”他以斯文、高雅,与伟恩完全没有差别的语气开口问道。
  “住口!你这个怪物!”就在这个时候,老爵士突然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手枪,想也不想地,朝着舞台上的杰瑞射了一枪。
  “砰”的一声,他射中了杰瑞的心脏,杰瑞像是断了线的布偶般笔直倒下,再也没有爬起来了。
  “不!”突然其来的变化让晨星与爱丽丝·莫骆里同时尖叫出声。
  伊斯也是脸色一变,立即向前将老爵士扑倒,夺走了他手上的枪,他正想动手制伏他,却发现老爵士早已经因为情绪激动而晕厥了过去。
  晨星与爱丽丝一前一后地奔上舞台,望着杰瑞胸口不断淌出的鲜血,他们只能急得猛眼泪。
  “原……原谅我,我真的无法继续活在谎言之中……”意识到两人以温柔悲伤的目光注视着他,杰瑞缓缓睁开双眼,满怀歉意的开口。
  “爱丽丝……你会爱我们的孩子吗?即使他的父亲是个怪物?”杰瑞望着爱丽丝,语气谦卑的恳求着。“我好几次都想告诉你,但是……你有一双世界上最温柔的眼睛,我不想看到他们流露出对我鄙夷的神情,我会受下了……”
  “我当然会,他是我们的孩子,他是我们相爱生下来的孩子,我当然会爱他!”爱丽丝抓住杰瑞的手,不停地流着眼泪。
  “这样……我就放心了。”杰瑞露出微笑,转头看向晨星,缓缓说道:“你不会怪我吧!我唯一拥有过的朋友?九年前你在雨中解救的那个轮椅上的少年,是我,不是伟恩,最后与你在大厅里道别的,也是我,你是我一生中,第一个告诉真实姓名的朋友,我召唤你来,只是想让你认识真正的我,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不会!这又不是你的错!”晨星不断掉泪,怎么也想不到事情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个时候,伊斯也赶到了杰瑞身边,他试图想按住他的伤口止血,但那一枪似乎擦过心脏、射穿了杰瑞的肺部,看样子是没得救了。
  “谢谢你,我说得没错,确实只有你能猜出我渴望的是什么。我渴望……我的父亲能接受我,我渴望……我能以真正的身分生活下去,但事实证明,我的渴望是一种奢求,对吧!”杰瑞紧握住伊斯的手,凝聚所有的力气,说了最后一句话:“但我终究能以杰瑞·莫骆里这个身分死去,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说完之后,他双眼闭上,安静地离开了人世间……
  当丧钟为那可怜的知更鸟响起,空中所有的鸟儿,都悲叹哭泣……
  ——摘自鹅妈妈童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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