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身操盘(下) 21——25

  (21)
  “阿杰!……”鼻子酸酸的,凌云不好意思地看着象只无尾熊一样缠在身上的男孩,注意到四周已经有人好奇地看着他们过分亲密的举止:“你先下来,我们慢慢说。”
  呆了呆,阿杰忽然噌地跳下来,敏感地看了看他:“对不起,你……你现在是大学生了吧?我应该注意的。”
  心里莫名一痛,凌云紧拉住他油腻腻的手:“你说什么傻话?我记得以前我们说过,以后再见时,谁也不可以生分!”
  “哦。”阿杰很快地吐了吐舌头,鼻子抽动着,眼圈有点红了:“阿KEN哥,四年没见,我想死你了。……”
  身边一个陌生的男声粗粗地响起来,那个中年男子打量着凌云,笑得粗鄙:“杰仔啊,老相好哦?圈里人的话,晚上一起玩玩?”
  “不是不是!”阿杰慌忙把头摇得飞快,“原来银都的旧同事而已!”
  “哦?那更好。”听到银都的名字,那半秃男子眼中的光芒忽然显了明目张胆的淫亵之意,悄然将厚厚的嘴唇凑近了凌云的耳边,“会不会玩三明治?……”
  将脸移开老远,凌云温和清明的眸子忽然变得锋利:“先生,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出高价。”那男人继续腆着脸再次凑上,得寸进尺地将手掌暧昧地贴上了凌云年轻结实的臀线。
  冷冷地飞快擒住他的手掌,凌云不声不响地将他的一根手指向后掰去:“公共场合,请你自重。”
  ……“哎哟!放手,手指痛死啦!”大叫起来,那男人跳起了脚。
  将他的手指松开,凌云拉过阿杰,冷冷望着他。
  触到他那凛然的目光,忽然而来的自惭形秽和四周惊异的眼光让那男人恼羞成怒:“呸!装什么,还不是银都出来的货色!你以为扮清高就能掩的掉一身骚味?……”
  “就算是银都出来的人,我保证每一个,都比你干净。”不卑不亢地开口,凌云并不愤怒。
  ……“唉哟!”再度惊叫起来,那男子望着不知何时冒出的另一位斯文男子,手臂已经被那人狠狠拧在了身后。
  “道歉。”那斯文男子眼中凌厉的光芒和面容的斯文完全不相符,强劲的力道完全和凌云的小小惩戒不可同日而语,瞬间逼得那男人痛得吸气不已,“不然你等着手臂断掉。”
  “我道歉我道歉!”杀猪般痛叫起来,那男人冷汗直渗。
  慢慢放开他,吴非重重将他推搡到一边。
  狠狠望着他们,那男人色厉内荏地冲着阿杰咬牙:“小贱货,过来!”
  颤了一下身体,阿杰低低对凌云道:“以后再联系吧,我得陪他,他包了我一个月。”
  怯生生地蹭到那男人身边,阿杰讨好地笑:“郑老板,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他们会这样……”
  “啪”地一个耳光扇上了他唇红齿白的脸,那中年男子恶狠狠掐了他胯下一把:“回到宾馆我再和你算帐,可别在床上求饶!”
  握紧了拳头,凌云忽然快步赶上正在离去的两个人,用力将阿杰瘦弱的身子拉回自己身边:“阿杰!回来,不要跟他走!”
  “可是不行啊。”结结巴巴地,阿杰瑟缩着:“银都的规矩,我不敢……”
  “只要用钱,都可以解决的,是不是?”温和开口,吴非的笑容带着让人安定的气息:“放心留下,我会保证你的安全,相信我。”
  瑟缩的神态消失了,阿杰大大黑黑的眼珠转了转,扭头冲那男人吐吐舌头:“郑老板,我要找我老相好KEN哥哥了,你自便?”
  “贱货你……”
  “停停停——你也骂不出点新鲜的,我教你好了。”咯咯笑着,阿杰俯嘴在他耳边骂了一串又脏又快的粗口,“这样才骂得爽哦。”
  ……坐在明亮的厅堂里,阿杰继续啃着油油的鸡翅,大眼睛不住地往凌云吴非两人身上转啊转。
  “KEN哥哥你现在长高了好多呢,我差点不敢认你。你现在好不好?”
  “我很好。”微微一笑,凌云看向了一边正微笑注视着他们的吴非。
  悄悄打量了斯文轩昂的吴非一眼,阿杰有点小小的惊奇:那个男人眼中的爱意瞒不过任何眼睛。
  “你和他……?我记得你不是GAY的。”他咕哝着。
  “现在因为他,是了。”甜蜜的感觉泛起,凌云红了脸:“对了——其实你们见过一面的。他叫吴非,那晚上,他和他的朋友曾经为我们解围。”
  拍拍脑袋,阿杰舒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那么,那天晚上的事,他知道?……”
  “当然。”凌云点头:“事实上,他后来一直在医院里陪我。”想到那些尚没挑明情谊的日夜,吴非守候在自己病床前的点点滴滴,他含笑回望着吴非。
  羡慕地看着他们交错的眼神,阿杰喃喃低语:“阿KEN哥,我就觉得你是个好人,一定会有好缘分的。”
  “阿杰,这么多年,你还留在银都?……”心里痛痛的,凌云想起以前在银都看到过的这孩子身上累累的伤痕。
  “阿KEN哥,只要看到你一切都好,我就安心了。”他强作出欢笑:“你出事后我拼命求大堂经理告诉我你在哪家医院,他们就是不告诉我。紧接着我就被一个客人包到外地陪游,回来以后,就更找不到你。”
  慢慢地,他的大眼睛里有了雾气:“你不知道我这几年多内疚多害怕,我后来听抬你上担架的几个保安说你当时的样子,哭了好多天。……假如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得罪那个变态,也不会被整得那么惨。”
  “阿杰?——”温柔地注视着他,凌云道,“是我自己不小心进了客人的房间,就算我不进去,你也一样要受那场罪,就当我帮你档了,又有什么关系?……”
  “嗯?”呆呆看着他,阿杰有丝茫然:“你自己进的房间?不是啊,是他们把我们强拉进去的啊。”
  “我们?……不,只有我一个。”紧紧蹙起眉头,凌云看着他:“那晚,的确是我自己进的那个房间,没有人拉我。”
  愕然张大了嘴,阿杰讶然指着他:“你……你那时昏过去,难道对后来的事一点都不知道?”
  “什么后来的事?”冷静而清亮的声音响起,吴非紧紧逼视着阿杰,温和的眼光忽然有种锋利:“你仔细说。”
  忽然有种模糊的奇异感觉,他的心在砰砰加快,这个男孩子的只字片语,已经似乎有种惊雷炸响在心田。
  看着吴非和凌云异常的神色,阿杰张口结舌:“那晚我按时来到那个港客的房里,看到你……你和他都睡在床上。那个人好像睡着了,而你……我见你光着身子,叫了几声也叫不醒,后面那个样子,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给上过啦。 ”
  胆怯地看看吴非铁青的脸色,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你别那么看我啊,阿KEN哥哥他又不想的。……”
  忍耐地挥挥手,吴非惊觉出自己的失态,握住凌云已经开始微微颤抖的手,他道:“你继续。”
  “其实那客人还算好的,看得出来给……KEN哥哥你用了不少润滑剂。”阿杰喃喃道:“我看你的样子,倒象是低血糖又犯了。我就把你解下来,背出那房间。谁知道,刚到门外没几步,就遇见为难我们的那个变态香港佬——对啦 ,就是你们在楼下包厢打招呼的那个人啊,鹰勾鼻子,你们认识的。”
  “冯琛?!”吴非脱口而出。
  “是啊,我记得你们叫他冯总的。”阿杰急急点头:“他看到我们两,似乎很生气,就叫保镖把我们抓了起来,然后……我只知道他把你一个人关在房里,我……我就被他的保镖扒了衣服,留在外间里。”
  抽噎着,他开始大滴大滴地流泪:“我吓坏了,想到他一开始在包厢就那么变态的,生怕你在里面挨不过去,就一边服侍那两三个保镖,一边求他们换我进去。可是他们不放我,又干前面又操后面,我后来也昏了过去。……”
  “阿杰!……”震惊无比地,凌云慌乱地擦拭着他脸上的泪滴:“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后来我醒来,正好听见里面那个姓冯的王八蛋叫人进去。他们把你抬出来,还问里面要把你扔哪里。那个变态就说,扔到他们出来的那房间门口就是了,这还问来问去的?……我看你那个样子一动不动的,又是哭又是骂,结果就被堵了嘴巴。”
  茫然地,凌云看着吴非,触到的,是同样因为震惊而有点混乱的眼神。
  “吴非,不是秦风扬。……是别人。”他喃喃低语。
  怎么是这样?怎么可能是这样?!……握紧了手,吴非的心混乱如麻。秦风扬,他竟然在这样的阴差阳错中被误会了整整四年?没有人真正向他叙述过凌云到底受了怎样的伤害,而他自己,也以为大家只是在愤怒他的误认和不分 青红皂白的强上!
  上帝。……靠上绵软的椅背,他的脑海中是越来越大的疑问:凌川的举动。……如果说他也知道了这些,那么,大家一直想不通的他为什么要打击冯琛,就有了最充分的理由。
  “凌云!我去找秦风扬,这件事,一定要当面说清!”他匆匆起身,心里苦涩不堪:难怪秦风扬会对凌川的背叛愤怒如斯!难怪在他心里,这样的报复根本就是小题大做!
  (22)
  明亮的阳光,在暗紫色沉重窗帘拉开的刹那,晃到了李亦航的眼。似乎没办法承受那明媚到刺眼的光明,他重新拉上了窗帘。……
  室内,重回阴暗。凌乱的床铺上情事的痕迹依然浓重,提醒着昨晚那场激烈而突然的**。怔怔地,他揉了揉酸痛地快要折断的腰身,想起了半夜里那突然推门而入的身影。微熏的酒气,痛苦的眼眸,秦风扬几乎是粗暴无比地把睡 眼惺忪的他掀翻在床,无言地开始了攻击。
  将近两个月没见,这忽如其来的激情刚开始时,也曾让他惊喜交加,可是很快,临近爆发时秦风扬那痛楚暗沉的讫语还是让他的心重回了冰冷的海底。
  “凌川……凌川!我恨你……”冲撞攻击,翻云覆雨,秦风扬极尽粗暴的激情中夹杂着一遍遍的醉语,直到发泄完了数次,那痛苦的呢喃才化成了温柔得让李亦航心痛如绞的一句:“凌川,我爱你。……”
  凌川,凌川。这个名字是根有毒的刺,两年的时间没能消弭,却深入肉里。静静望着床上满眼狼藉,李亦航低俯下身去,让体温不再的床单贴紧了自己的脸。不知在一室凄清中躺了多久,他拿起了床头的话机听筒。
  秦风扬,没有去世风,手机也是关着的。有点些许的不安和担忧,他想起了秦风扬昨晚那醺然的酒气。宿醉不会头疼么?这大白天的,他能在哪里?……无声地苦笑,他出门开车行向秦风扬在会景阁的别墅。
  开进大门,他忽然一愣,两名平日不会出现的保镖拦住了车:“李经理,秦总吩咐,这几天不让别人进去。”
  心中忽然一沉,李亦航想起昨晚秦风扬那不寻常的暴戾。凌川的名字,他已经很久没有说过,为什么,昨晚要忽然提起?……
  奇怪而敏感的预感,让他在最快的时间里露出一个看不出任何破绽的微笑:“是风扬要我赶回来拿一份重要文件——他落在了家里。”
  无言点点头,一个保镖掏出了手里的电话,显然是要请示秦风扬。胸有成竹地等着,李亦航在心里冷笑:如果开了手机,我还要巴巴地找来这里?
  “几千万的谈判,误了事,你向风扬解释。”微微一笑,他开始倒车。
  “啊,对不起李经理,您还是进去吧,我们可担当不起。”也明白李亦航和秦风扬从不避讳的关系,那两名保镖对视一眼,显然不欲得罪这枕边人。
  走上二楼,李亦航的心跳在飞快加速。停在卧室门口望着静静守在门前的最后一个保镖,他忽然有种可怕的预感:秦风扬,在这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我要进去拿秦总的文件。”
  “不好意思,里面谁也不能进去。”那保镖彬彬有礼。
  “我知道里面有人,风扬告诉我了。”他淡淡道。
  “可是您还是不能进去。”
  ……他没有否认里面有人。静静拿出支票簿,他写下了一张支票,递在了那讶然的保镖手里:“这抵你三年的薪水,就算被秦风扬开除,你觉得重新找一个工作,是不是很难?……”
  看着那保镖终于犹豫着收下支票,他冷冷一笑:秦风扬,是你教我的,钱往往是最直接的武器。
  轻轻推开主卧室的门,他走了进去。
  ……
  那张他也曾占据过的床上,一个青年静静安睡。剑一般的眉峰在睡梦中微微皱起,脸上有丝李亦航从没见过的表情,似乎平静,似乎疲惫,却又似乎隐约地安心。如果不是分开被缚床头的双手上那惊心的皮铐,看上去,此刻这床 上安然沉睡的人,似乎原本就该是这张床的主人。
  这样的认知,让李亦航忽然掐住了自己的手心.
  无声走上前,他沉默地凝视着凌川的面容,如此俊美而熟悉。……是的,熟悉到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这面容曾常常在他的梦境里反复微笑着浮起,有时安详有时鲜血淋漓。那是在两年前,那时他以为这个人的尸体已经默默消失 在某处海底。
  可是,显然那些被梦魇和良心折磨过的夜晚是个笑话,就像现在,当他的良心已经渐渐可以忽略那段记忆时,这个人却完好无缺地重新来到这里。
  像是被梦魇住了,他伸出手去,缓慢却坚定地,忽然狠狠掐住了沉睡中的凌川的脖颈,用力,再用力。……
  痛苦地在睡梦中惊醒,凌川茫然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清明锐利。李亦航!……惊诧和愤怒混合着渐渐窒息的难受,逼得他用尽全力挣扎起来,可被紧紧束缚的双手极大地阻止了他的反抗,纵容着原罪的发生。
  ……皮铐上的空隙被凌川的奋力挣扎撕拽到最大,紧紧勒在了动脉勃起的手腕。踢动着健美的长腿企图踢向李亦航,凌川找到的唯一可用的方式,却在李亦航轻轻的闪身中被躲避开来。显然,这是一场完全不对等的搏斗。
  终于,凌川痛苦地渐渐失去了力气,窒息,原本就是最可怕也最有力的武器。想咳嗽,想叫喊,可是却不被允许。……
  看着凌川在自己的手下痛苦地蜷缩起身体,看着他的眼中从愤怒渐渐换成一种极为古怪的怜惜,李亦航只觉得自己的手,在发软。……
  那种怜悯,那种并不痛恨的神色,在凌川渐渐失神的清澈眼眸中渐渐浓重,挣扎着张口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怔怔地,李亦航猛然松开了手,看着凌川剧烈地大口吸气,他的脸上,有点茫然。
  等着他蜷缩的身体渐渐伸直,那急促的喘息在室中回响,李亦航终于颤声开口:“你想对我说什么?说完了,我再杀你。……”
  “什么?李亦航他进去了?”车停在大门前,秦风扬的脸色铁青。
  “李经理他说是你要他进去拿文件。”门口的保镖不安地望着车窗内神情凝重的两个人。
  “SHIT!”咒骂一句,秦风扬猛然踩下油门,直接驶向门厅。
  一大早,就在公司的会议室里被吴非堵个正着,昨晚没有开手机,以至于今早,才震惊地听到吴非那焦急的叙述。
  颓然无比又混乱无比,脑海中尚来不及作出适当的判断,只来得及说出一句“凌川现在在我手里”,就被吴非强拉着开车回到家,现在,李亦航怎么会奇怪地凑在一起?!
  脚下不停,跟着秦风扬冲向二楼,吴非的神情有丝奇特的深思。
  秦风扬望着卧室前空无一人,神色忽然有点改变。保镖去了哪里?
  “风扬,我想我们可以先不进去。”吴非忽然低语。
  “干什么?”
  “李亦航这个人,我一直对他觉得好奇。”吴非淡淡道:“说不出为什么。但是两年前,我就对他很怀疑。”轻轻对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吴非不由分说将他强拉在虚掩的木门后。
  轻掩的门里,凌川望着李亦航的眼中,那种奇怪的怜悯,更加深沉。
  “李亦航,不要随便杀人。……”他低低苦笑:“就算是自卫,就算那个人再罪有应得,再非死不可,你也会永远因为这件事而改变。……想知道杀了人以后的感觉吗?你会觉得你身上永远有血腥的气味,你会在很多夜晚看到他 的脸在你梦里出现,还有,你永远不可能是原来的那个你。……”
  “住口!你别想吓我。……”惊悸地叫起来,李亦航色厉内荏。
  “不是我吓你,是真的。”静静望着他,凌川涩然道:“难道两年前,你把我打昏送给冯琛,那以后,从来没有害怕过?……”
  门外的秦风扬,忽然僵立得如同千年化石。吴非无声看了他一眼,没露出心中的震惊无比。
  (23)
  “我又没动手杀你,就算你真死了,也和我无关。……”咬着牙,李亦航冷笑。似乎从疯狂的状态中惊醒过来,他的脸色在一霎间变得苍白灰败:“你把一切都告诉秦风扬了?!……他知道是我把神科数码的秘密透露给你?他知 道是我接了他的电话,去赴你的那个约?!……他知道是你把金博的资料给我的,是不是?是不是!”
  “……不,他不知道。从来,都不知道。”淡淡摇头,凌川困难地忍耐着脖颈上越来越痛的灼烧。
  看着李亦航,脑海里浮起那个人微带邪气的笑容,他的神情渐渐哀伤而固执:“真想杀我的话,不要……告诉他这些,永远不要。”
  “为什么?……”怔然望着凌川眼中那很少显露的软弱,李亦航喃喃道。
  “因为我和他,真的不可能再在一起了啊。……”眼光有点失神,他微微一笑,似乎那些纠缠入骨的往事正在眼前一一浮起:“虽然我在梦里总是梦见他原谅了我,梦见他明白了这所有的一切,梦见他把我紧紧抱在怀里。……可 是,梦醒来的时候,我就会想起,他早就恨死我了。……就象前些天,他终于抓到我的时候,他对我说:欢迎回来。可你不知道,他眼里,是那样深那样浓的恨意。”
  “李亦航,……我没有资格再爱他了。”他喃喃道,眼中是李亦航从不曾见过的恍惚痴情:“可他现在身边好歹还有一个你。不要再打击他,不要让他知道,连你也背叛过他;……不要让他觉得,所有的人都对不起他。……”
  “凌川,我们都一样傻。”怔然看着他,李亦航秀美的脸颊上,有点凄然,“我已经付出了那么多,假如这样也注定得不到,我太不甘心。”
  “我们都是自己结了茧。”微微一笑,凌川看着他,眼中光芒闪动:“然后把自己困在里面。”
  有团微弱的火焰在李亦航幽黑得吓人的眼睛里跳动,夹杂着重新抬头的不甘:“凌川,可你仍这样爱他,叫我怎么能安心……?”
  “你觉得,就算他知道我爱他,他会原谅我吗?……”自嘲地微笑起来,凌川望了望自己双腕上的皮铐,虽然有接受报复的深切认知,这样被囚禁的屈辱,依然是不能承受之重。
  轻舔着昨晚嘴角秦风扬打出的血迹,他笑得绝望而凄然,“对他来说,折磨我伤害我,看到我在他脚下匍匐求饶,看着我对他说我后悔我错了,才是最解恨、最渴望的吧。……”
  “如果他能对我这样念念不忘,我宁愿和你互换。”惨笑起来,李亦航道,“凌川……我真的真的、很嫉妒你。……”
  “时间可以改变一切的。”有点伤感的认命,凌川痴痴道,“他不能真的把我永远囚禁在这里,总有一天,他会厌倦,他会放弃,那个时候,他会发现,你才是对他最好的人。我……不过是他生命里一次小小的耻辱和背叛,有点肮脏,有点不值得,仅此而已。”
  “你骗我!他永远不会忘记你!”李亦航脑海中,浮现昨晚秦风扬那一边疯狂索要,一边痛苦低吟的情形,“甚至和我做爱,在我身体里的时候,他也一样叫着你的名字!……总有一天,他会和你在这张床上翻云覆雨!”
  望着他眼中越来越炙热的疯狂妒色,凌川眼中,是渐渐浓重的凄凉:“……不,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不会?”哈哈大笑起来,李亦航惨然,“这张床,两年来他从来不让我上,每逢做爱,他都坚持到我家去!他在为你留着这个位置,就像今天,就算是强迫,他也要你躺在这里!”
  忽然劈手掀开凌川身上的被子,他愤怒咬牙,看着凌川忽然呈现在视线中赤裸的下身:“你这副淫贱的样子,还敢说他没有碰你!?”
  眉头忽然剧烈跳动,凌川感到了强烈无比的冷意,来自那忽然掀起的遮挡,也来自被一个男子看见羞耻之处的极端不适。昨晚秦风扬那样狂怒摔门而去,留下他就那样羞耻地裸呈在空寂的房间里。几乎用了半天时间,他才费劲力气,用脚把被子艰难地拉到身上。
  门外,吴非皱起了眉,暗示地拍了拍秦风扬的肩:事情已有点失控,再不进去,凌川必然受到更大的羞辱。
  秦风扬没有动,似乎是有什么阻止了他。……从门缝中看去,凌川的神情,忽然呈现出那样的古怪奇异。
  “李亦航,我欠秦风扬,可从来不欠你。……”凌川的眼角眉梢全是冷傲和自弃:“你嫉妒我?嫉妒我这样一副和阉人差不多的身体?”
  声音越来越微弱,他明亮如星辰的眼睛里,有着一种哀伤到令人不忍直视的自嘲:“自从从冯琛手里回来,我已经不能勃起了,都是男人,你要不要亲自检验一下?!来啊,你动手啊,这样岂不可以彻底放心?……”
  吴非怔然地愣在了当场,看着身边秦风扬那哀伤而震惊的表情,他忽然没有勇气再听下去。慢慢转身,他退向了楼梯。
  李亦航呆呆地望着凌川,眼光变得复杂无比。“你……”突兀地喃喃开口,他狼狈地拉上了凌川脚边的被子。
  “李亦航,我不是圣人,所以,我恨你。……”微笑起来,凌川眼中,是再浓不过的自暴自弃:“秦风扬他迟早会发现这个秘密,到时候,我想他对一具这样肮脏而无用的身体,保持不了几天兴趣。”
  “不,凌川。……”一声深沉而颤抖的否定,在门口轻轻响起,如同空旷原野里的轻雷,足以惊醒所有孤独行走的旅人。
  跨进门来,秦风扬慢慢走近床边,半跪下来。
  “凌川,凌川。……”秦风扬慢慢抚摸上凌川瘦削的面颊,和鬓边的黑发。黑亮着散落在枕间,柔顺依旧,只是额前那几缕硬挺的发丝永远不甚伏贴,翘翘地半竖着,任凭他怎么轻轻按压,都和他的主人一样,坚守着最后的倔强和固执。
  下意识地再度按下那几缕黑发,秦风扬忽然有点恍惚,思绪似乎回到几年前,那时候,也有过这样安静而快乐的时光,凌川安然枕在自己腿上,由着他拨弄着那些不安分的头发,眼角眉梢,俱是开朗飞扬。
  是的,眼角眉梢,不象现在这样,流露刺人的哀伤。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滑下,落在凌川那忽然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抚过熟悉的眉峰,划过挺直的鼻梁,绕开紧闭的唇线,最终,轻轻来到琥珀色清亮的眼睛下,流连不去。
  “凌川,你离开以后,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忽然记不起你的模样。……”突兀地开口,秦风扬皱着眉:“我急得要命,所以我对自己说,不行,这样下去我会永远想不起你的模样。我要找你,就算找到了,再放你走,我也一定要 再见见你。……”
  没有言语,没有反应,凌川幽深的眼睛里,有两团微弱的光亮,仿如深夜里映射着月光的宝玉。这短暂的时间里,雷雨风暴的气息不驱自散,两人对视的眼光中,有很久不见的缠绵。仿佛忘记了身边有李亦航,忘记了一人半跪一 人仍被绑在床上。……
  凌川轻轻动了动,似乎想举手触摸面前那温柔的面庞,这才被举在头顶的双手拉回现实。目光随着他的挣动,秦风扬忽然惊醒,有丝尖锐而不辨方向的痛楚在心尖荡漾,常常叹息,他举起了手,去解凌川头顶的皮铐。
  目光不经意地向凌川望去,却在一霎那对上他忽然愕然惊恐的眼光,身边有道身影快如闪电般扑过,带着他眼角余光捕捉到的一道寒光。
  (24)
  李亦航!……来不及思索和反应,秦风扬脑海中电光石火般掠过一个念头:他的目标,只可能是凌川!猛然扑上床去,他将自己的身体紧紧横压在了凌川身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道轻微的疼痛划破衣物,却硬生生停在了他背后肌肤表层。
  从秦风扬的肩头看过去,凌川望着李亦航手中锋利的瑞士军刀,插入的很浅,暂时只有一小片不大的血流印染在刀锋边微微扩散。死死闭上嘴巴,他强忍住心底的惊惧痛惜,不能再刺激李亦航,这个时候,绝不能。
  没有回头,秦风扬听着身后那急促的呼吸:“李亦航,别再伤他。你对他做的——已经够多。”
  “我不想杀他。”淡淡摇头,李亦航轻喃,“我只想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失去。这种感觉很不好受的,你何不也尝尝?……”
  “我尝过的,所以我不会让自己再失去。”秦风扬深深注视着身下那双眼眸:是的,差点失去。
  ……“让开。”呼吸急促起来,李亦航慢慢将刀锋往下试探地划了一分:“不然我就让凌川尝尝失去你的滋味!”
  “不!”看到那刀锋下迅速散开的血迹,凌川终于忍不住嘶声:“李亦航,你拿开刀,我答应你永远不和他在一起!我答应你!!……”
  没有说话,李亦航冷冷望向了他,眼中有丝不信的讥讽。
  “凌川,你答应的,我不答应。”摇摇头,秦风扬咬牙熬着背上的锐痛:“李亦航,今天你作个选择,如果能放得开这一切,你自己离开。——从今后凌川和我是聚是散,再与你无关。假如觉得不甘心,你就继续往下刺,……”
  李亦航沉默。屋子里静了下来,只有那明晃晃的刀锋反射着窗外的阳光,正刺在众人的眼里,惊心的明亮。
  不知多久,尖锐而清醒的疼痛终于启动,在秦风扬的从背上慢慢加剧,伴随着刀锋的一点点深入,伴着湿热的温粘液体。
  “风扬,你以为我不舍得?……你倒告诉我,到了今天,我还有什么不舍得?”喃喃低语,李亦航的手有点抖,却依然坚决地将刀锋继续按入。
  在心里叹气,秦风扬慢慢转过身来,背后的伤口在这个动作下,被刀刃搅开了一个半圆的血洞。直视着身后的李亦航,他猛然抬手,一拳将李亦航打翻在地。
  狠狠欺身上去,他劈手夺过了李亦航手中的军刀,将他按倒在地:“李亦航!……你果然疯了。”
  “我才没疯。”淡淡一笑,李亦航没有一点反抗的企图,秀美的脸上是让人不忍直视的凄绝。
  “秦风扬!”背后,凌川咬牙奋力挣着那尚没解开的皮铐:“不要和他纠缠,你的伤!……”
  是的,背后汩汩的血流晕染在了背脊上,湿透了内衣,顺着浅色的西装流到了腰上。没有理会,秦风扬紧紧注视着李亦航,目光复杂而灼热:“知道吗?刚才在门外,听见你说,……是你把凌川打昏送给冯琛,我心里想怎么样?……”
  “想杀了我。”微微一笑,李亦航的表情有种罂粟般的妩媚。
  “对,我想把你象这样……”微微收拢李亦航的腕骨,直握得那骨节咯喳作响:“揉成碎片,再碾成齑粉。”
  “风扬,不是我把他送给冯琛,是你。”吃吃轻笑起来,李亦航仔细地观察着秦风扬的面色:“记得你接到的那个电话吗?……那时候,他正被我绑翻在地下室里。”
  室内安静下来,凌川忽然停止了焦急的挣扎,无力地瘫软在床上。从背后的视线看过去,秦风扬的表情看不到,只能看到他僵直的背脊直直挺立着,不知过了多久,只有不断的血流在静静流淌。
  “后悔死了,对不对?我也很后悔呢。……”李亦航轻轻道,仿佛觉不出手腕那就要断裂的剧痛:“两年前,我为什么那么愚蠢胆怯呢?我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是啊,一时胆怯心软,就配落得今天的结局?故事的主角们一一登场,误会冰释,最终只能看着他们华丽谢场?………不,他只是不想这样。
  “风扬,告诉我,……我耗了五六年的光阴,耗尽了我的热情和心境,是不是最终只配当个枉作小人的配角,空忙一场?”
  冷冷紧盯着他不语,秦风扬攥着他的手,力度更紧。
  静静盯着他,秦风扬阴霾压迫的眼光,从愤怒渐渐转了深沉的哀伤:“亦航,没有用的。不是你对我好,为我付出一切,我就会给你回报。——我的人生,你永远做不了主角。”
  “秦风扬,你太残忍。”微笑不改,李亦航叹息。
  “对。对我不爱的人,我就是这样残忍无情。”感到背后的血流正源源不断顺着背脊流下腿间,汪洋在脚下,秦风扬刀刻般冷俊的脸上有丝意义不明的复杂:“亦航,只是不甘心是吗?那么你看着我,我让我的血在你眼前流干。”
  “秦风扬!不要!”凌川低叫起来,惊悸无望地望着他背后和脚边大片的红色,如同决然的花朵,开在他和李亦航之间:“不要拿这个和他赌!……”
  “凌川,和你无关。”没有回头,秦风扬紧紧看着身下神色哀绝颓然的李亦航,心中的愤怒和恨意忽然消散,取代的是模糊而纠缠的怜悯。
  身下,一直紧绷着身体的李亦航忽然放松下来,冷冷望着他。……一股股湿热粘腻的血流在两人紧贴的躯体间缓慢而坚决地流淌,落在卧室的浅色蓝花地毯上,开出惊心狠绝的花瓣。
  没有人再说话,室内一片若有所待的死寂,只有凌川隐忍的呼吸逐渐急促。
  ”救命!来人!……“忽然狂叫起来,凌川只觉得心已沉到了冰点,——李亦航眼中的沉默和冰冻,完全没有一丝一毫解冻的迹象。
  放开李亦航,秦风扬踉跄着起身,轻轻回到床前吻上了凌川颤抖的唇,看着他的眼光,有些眷恋的温柔和促狭:“傻瓜,没有保镖敢上来。——你这么大叫,他们会以为我正在强暴你。”
  随手拉过枕巾堵上了他的嘴,任凭他狂躁地乱踢乱扭,口中呜呜闷叫,秦风扬重新来到李亦航面前微笑:“我们继续。……”
  站在哪里,秦风扬的身形依旧挺直冷傲如标枪。脚下,很快集聚了另一滩逐渐扩大的暗红色汪洋。
  “秦风扬,你爱过我吗?……”绝望开口,李亦航眼睛里终于有了崩溃的气息,喃喃地,他痛苦地看着这让他贪恋无比,无法舍弃的爱人:“说你爱过我,我就放弃。……”
  “……”缓慢而温柔地,秦风扬摇头:“对不起,我不能骗你。”
  僵直地立在分隔两人的门边,李亦航略显单薄的背影在阴影中望着他,绝望地轻笑起来:“……秦风扬,不是只有凌川一个人能击倒你,我也可以。”
  “哦?”秦风扬淡淡扬眉。
  “这两年我隐藏下来的证据,足够让警方查到你走私军火的子公司的帐目。”李亦航柔声细语:“不要逼我。”
  默默看着他,秦风扬终于摇头叹息:“李亦航,经过凌川的那种背叛,如果我还会听任人抓住我的死穴,那么我是不是太愚蠢?——那个子公司的法人,并不是我。”
  “秦风扬,你真狠。……”渐渐明亮起来的上午阳光照耀出空气中跳动飞舞的细尘,照耀在李亦航彻底苍白起来的面孔上,映衬着颓然荒凉的憔悴。慢慢起身,他踉跄向门外行去。
  “亦航,……”身后,秦风扬低叫:“你会好好活下去,是不是?”
  僵直地立在分隔两人的门边,李亦航略显单薄的背影在阴影中终于回过头来,望着秦风扬:“风扬,我也这样背叛你,你为什么不生气?……”
  “你那么聪明,该明白的。”淡淡摇头,秦风扬温和的话语残忍似刀。
  背后,凌川忽然轻轻一颤:风扬,风扬。只有我的背叛,才会让你痛彻心肺,是吗?
  (25)
  慢慢点头,李亦航露出一个不明意义的微笑:“所以你不会赶我出世风,对不对?我想继续留下来,可不可以?……”
  微微一窒,秦风扬缓慢点头:“假如你想,你可以。……”
  唇边浮起一个古怪的笑意,李亦航的眼睛闪烁嘲弄的光芒:“你明知道我留下来,是别有用意,还敢容我?”
  “想象凌川一样把我击倒吗?我翘首以待。”深深凝视李亦航眼中重新燃烧的斗志和恶意,秦风扬心里微松了一口气。
  转过身,秦风扬看着眼前床上的凌川,用力对准飘摇的视线,强撑着,走了过去。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他举起胳膊拽出了他口中的枕巾。没有停顿,他凝眉开始专心对付他手腕上的皮铐。眼中的物体开始模糊,无论怎样努力, 却始终对不准那些复杂而顽固的锁扣。
  耳边,凌川似乎在惊恐地大声叫着什么,他努力望着那开合的嘴巴,终于听清了他的话语:“不要管这个,找人救你!……”
  “不,凌川。……”他微微一笑,坚持无比:“给我一个机会。我打的结,让我为你解开。……”
  ……飞奔的脚步声疾冲而近,吴非带着人赶到门里。在楼下静候的他看到浑身鲜血的李亦航茫然走出,才惊觉楼上早已天翻地覆。
  倒吸了口冷气,他几乎和刚从床上脱困跳起的凌川一起,冲上前扶住了摔倒在地的秦风扬。
  “凌川,不准走,不准逃。”声音微弱不支,口气依然霸气,秦风扬慢慢合拢眼神:“这一次,我不准你再逃避。……”
  狂乱点头,在吴非的拉扯下,凌川终于放开了秦风扬微微冰冷起来的手掌,痴痴望着一名保镖将他背在了身上,向楼下冲去。
  ……
  坐在礼堂的后排,凌川遥遥地望着鱼贯上台领取学历证书的队伍。台上明亮的灯光照耀在那个熟悉而高挑的身影上,他忽然发觉,记忆里那个总是依靠在自己身边的瘦小弟弟,微笑温润的眉目间早已有了青年沉稳的气息。如同一 颗在风雨中坚强成长着的挺拔小树,风暴过去后,枝叶只有更加繁茂而已。
  凝视着凌云快步走下台来向自己和吴非这边奔来,他无言地微笑起来。
  “哥——”浅笑着向他摇了摇手中那本烫金的毕业证书,凌云脸上忍不住有丝惊喜:“我以为你来不了。”
  “傻瓜。”微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凌川低语:“他早脱离危险期了,又不是离不开人。”
  “可是他醒来看不见你,会狂打我的电话。”淡淡开口,吴非扬了扬手里的手机。
  瞥了瞥那手机屏幕上熟悉的号码,凌川笑得勉强:“你告诉他,我不会再偷偷跑开。”
  “回医院去吧,反正我也想和凌云找个地方单独庆祝一下。”含笑看着他,吴非道。
  “喂——”不满地看着他,凌云扬了扬眉毛:“为什么是和你?我哥那么久没回来,一回来就一直守在医院里,我只想和我哥单独庆祝一下。”
  耸耸肩,吴非似笑非笑:“好,只要你哥没意见,我排队等候。”
  “小云……我想先回医院。”狼狈地苦笑,凌川脑海里浮现起那个人坐在病床上狂躁不安的画面。几天前秦风扬一次醒来,正逢他没打招呼就外出买点东西,回去的时候,病房里早已乱成一团,就连睡梦中的吴非也被秦风扬惊急 交加的电话从床上弄醒,直接驱车来到了医院。
  “不用回医院了。”叹了口气,吴非望着他的背后。
  疑惑地顺着他的眼光,凌川和凌云同时转过了头,正遇上一张气色憔悴的英俊面庞。那深沉的目光正目不转睛地盯在凌川身上,良久才举步,行到几个人的面前。
  伸出宽阔的手掌,他深沉而专注地看着凌云:“恭喜毕业。……”
  身边的几个人,都有些错愕。犹豫了那么短暂的一刻,凌云微笑着伸出手和他握在一起:“谢谢。”
  没有立刻放开他,秦风扬仍然握紧着他的手,声音带着复杂而难言的情绪:“还有,想正式地说一句……对不起。”
  “……这一次,我接受你的道歉。”直视着这和自己有过如此特殊关系的男人,凌云很快地,展开了一个平静温和的笑颜。
  无声地对望一眼,一边静静观望的凌川和吴非,心里忽然都有些说不出的辗转。……一夜纠缠,数年误会,这期间种种,到了今天,也许真的可以相逢一笑,云淡风情?
  不动声色地挽起凌云,将他的手从秦风扬手里拉了回来,吴非微笑:“对不起,我订的位子只有两个人,麻烦你们两自己找地方吃晚饭。”
  目送不甚心甘情愿的凌云被吴非半推半劝地拉走,秦风扬的视线,终于回到眼前的凌川身上。
  “你还在怪我吗?”直言不讳,秦风扬温柔地注视他:“就算凌云他不善于记仇,你还对我当日的行为不能彻底原谅。”
  “不,没有。……”怔然抬头,凌川道:“小云前几天对我说,那晚,如果不是你和吴非先前曾为他解围,可能有糟糕的事情发生的更早。……”
  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凌云的背影,他有点出神:“何况,现在的我,也没有什么立场再来责怪你。”
  “不,你对我,永远都有立场做任何事。”
  没有说话,凌川的眼睛沉默地移了开去。
  摇摇头,秦风扬尖锐地看着他:“你最牵挂的弟弟也可以真正自立了,你自己有什么打算?继续做个闲人,改由你弟弟养活你?”
  “秦风扬。……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进世风,帮你赚钱,来补偿我给世风带来的伤害。”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凌川终于低低吐出一句.
  “你明知我不要那个。”坚定摇头,秦风扬道:“我要你。”
  ……微微一愣,凌川心慌意乱地退后了一步:“不,只有这个不行。”
  抓住他向身前一带,秦风扬让自己的焦躁按捺下去:“凌川!我知道你在逃避什么,我告诉你,——我只要和你在一起!”
  四周里,已经有微微诧异的眼光飘来,凌川忍耐地挣脱他的手,向礼堂外快步走去。直到走到了无人的地方,他才脸色苍白地回身:“秦风扬,我们不能在一起的,你该明白。”
  “为什么不可以?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知道……都不会真正影响什么,我也都不介意。”大力地抓住他的肩膀,秦风扬低沉痛楚的低语响在他耳边。
  “对,你不介意。”忽然焦躁起来,凌川的眼睛中,闪烁着锐利如剑锋的光芒,伤人伤己:“只要做爱的时候,我把自己洗干净了就可以!反正我只要负责提供你插入的地方就行了,何必在意前面能不能……”
  “住口!”愤怒地喝止他粗鲁却自伤的话语,秦风扬震惊地望着他,半晌终于颓然地搂住凌川的肩膀,他的眼睛里有丝不能自控的湿意:“凌川……对不起,如果我当初在那个电话里说我爱你,是不是,今天会不同?……”
  身体在他的怀抱里不能控制微微的颤抖,凌川慢慢推开了他的环绕:“风扬……我没有真的怪你。”
  他的微笑,在秦风扬眼中有丝凄凉的坚持和惊心:“可是,就算我真的同意和你在一起,你是不是可以无视我的狼狈不举?……风扬,给我留下最后一点尊严,我想,我会很感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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