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夺爱 第二章

  掌灯时分,雨织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府。忙了一日,她一无所获。
  她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向婶婶交代。婶婶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无措状,光想到就让她觉得可怕。可是她真的尽力了,真的!
  她努力不去想巧儿一路的埋怨嘀咕。巧儿坚决认定,没聘用那个突然冒出的危险家伙是她的错,连到了家门口,还是喋喋不休的抱怨着。
  “小姐,都是你不好啦,害我们白忙了一下午。我不管啦!我两只脚都起水泡了,明天你自个儿再去想办法,我不管了啦!”
  “没见过这样啰唆的丫鬟,你烦不烦呀!”她才真的想哭呢!
  “雨织,你们回来啦!怎么不快进来?”邢夫人见她们站在门口,眉开眼笑的招呼着。
  怎么回事?雨织怔怔的进屋,不敢相信的眨眨眼。眼前是一早哭哭啼啼送她出门的婶婶吗?
  “累坏了吧?”邢夫人笑咪咪地搂着她,“你这么晚才回来,玄野护卫都等好几个时辰了。”
  “玄野……护卫?”为什么她会有大难临头的感觉?
  “是呀!”邢夫人一个劲的点头,满脸春风得意。“你叔父还直夸你呢!竟能寻到武艺高强、学问渊博的护卫。这下子我心上一块石落了地,舒坦多了。雨织,你还真不是普通的能干呢!连那么不凡的人都能被你说服来当护卫。”
  “我说服他?”雨织现在是满腔被愚弄了的愤怒。
  “当然啰!不然那么出众的人怎么肯屈就?”邢夫人自顾自说着,全没发现雨织异样的脸色。
  “那个家伙现在在哪里?”
  “家伙?”邢夫人这才发觉她神色有异。
  “玄野护卫!”她尽量忍着,但说起他的名号,仍不免要咬牙切齿。
  “他在书斋和你叔父聊的正起劲呢!”邢夫人疑惑地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我只是有件事没和他说清楚。”雨织朝婶婶笑了笑,怒火中烧的朝书斋疾去。
  那个自作主张的混蛋,她什么时候说要雇他来着?就算这会儿已骑虎难下了,她也要把他教训一顿才甘心。他到底懂不懂礼数呀?随随便便就闯进人家府里头来。太可恶了!可恶!
  雨织“碰”地一掌推开门,气冲冲地进房。
  房里的两个男人同时转头望向她,只是邢臻是一脸诧异,而玄野是满面的不在乎。
  “雨织,你回来啦?过来这儿坐烤烤火,暖一下身子。”邢臻热络地招呼着,“怎么这时才回府?玄野午时就来了。他一来就先露两手,说是让我放心,我岂只是安心?可说是大开眼见啊!真是辛苦你了,替我找来这么好的人当护卫。”
  雨织勉强保持笑脸听完叔父笑逐颜开的赞美。
  “叔父,这人借我一下。”雨织对叔父敷衍的笑笑,不由分说的扯住玄野的衣袖往外跑,将他带到后园最深处的望月亭。
  她只顾虑到就近在这里对他大吼大叫叔父和婶婶也不会听见,却忘了和这号危险人物独处是多么不安全。
  一到亭里站定,雨织忿忿地甩开他的袍袖,厉色质问道:“你倒是给我交付清楚,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我不是明白拒绝你了吗?你凭什么贸贸然跑来冒充护卫?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玄野气定神闲地瞟着她,对她一连串的质问充耳不闻。他这是在帮她耶!她那是对待恩人的态势吗?
  “你少一脸不屑的杵在那里,你若不说个清楚,照样轰你出去。”她跟他是耗上了。这个人简直存心挑衅嘛!竟然用那种倨傲的眼光看他,好象她是幼稚、无理取闹的小孩似的。
  “喔!你想轰我出去吗?”他慢条斯理的说着,双手环胸,自在的靠在亭柱上。“你叔父和婶婶可巴不得我留下喔,若你把我赶走,对他们也不好交代吧!”
  雨织真恨它他那一脸吃定她的笃定。
  “这是我的问题不劳你费心。”
  “好吧!那我就不为你费心了。但是我这个人是非常有同情心的,绝不会丢下像邢臻大人这样好的人不管,让他只身涉险。所以这项任务我接定了。”
  想到叔父迫在眉睫的宴会以及可能遇上的危险,她不得不让步。
  “好!算你厉害,我就让你留下。不过明天宴会一结束,你马上就得走离开。”
  “很抱歉,恕难从命。”玄野冷冷的回着,跨步欺身向前,直将雨织逼得僵硬的抵着亭柱。“邢姑娘,你觉得我是那种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
  雨织这才发现跟他这种人起争执,她是半点胜算都没有。但她总不能这样就认输吧?
  “那你到底想怎样?”她昂首说着。
  言语甫毕,他立即发现这种气魄表现得真不是时机。她一挺身昂首,和俯着身的他距离只有几寸。她可以闻到他身上独特的气息,以及吹在他脸上的热气。
  一发现这种窘况,她慌忙地往后退,却仍忍不住双颊发烫。
  玄野挑眉,不解她何故突然退却?但这是好事,若她不再那么盛气凌人,他也就不用再和她唇枪舌剑的。看来态度强硬对她才有效用,早知如此,他就强行来当护卫就好了。真是的,害他还大费周章的布局了半天。
  “就此决定了,我在此住下来。”玄野一副大局就此敲定的模样,回身往亭外走去。但走没几步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站住,回首问道:“琉璃轩该往哪走呢?邢夫人说安排我在琉璃轩住下的。”
  什么?!婶婶竟然让他住最好的客房?简直是暴殄天物嘛!
  “我不知道!”雨织用力地朝他吼去,“门上有题匾,想住就自己找。若连住的地方都找不着,你最好趁早收拾行李走人。”
  本来打算收手的玄野又折返,他实在受不了她那任性傲慢。他正极力的想弥补自己曾犯下的错误,她却存心找碴似的,不肯让他有片刻安宁。就算他曾误杀她,也没道理要永无止境的容忍她。
  看着他直向自己过来,她真想咬掉这多事的舌头。让他走就好了嘛,何必去搭理他呢?她平常说话不会这么刻薄的。
  雨织的悔意来的太迟,玄野已经沉着脸,恶狠狠的逼到面前。
  “你这伶牙俐齿一定有不少人称过吧?”玄野语带讽刺。
  “是你自己不好,硬要当叔父的护卫才会挨骂的。”雨织为自己辩解着,边踉仓地往后退。
  “这么说来,都是我的错啰?”玄野逼问的语气虽然平稳,实是隐含着压抑的怒气。
  本来就是嘛,是他自己硬闯入别人的府邸,怨不得她嘴上不留情。可是为什么他看起来像想痛打她一顿的样子?
  “你别再靠过来,我可是你的主人,你不可以以上下犯上。”与织沧慌地命令。
  然而他根本没有退却的意思。雨织心慌得只想逃,往后大步一退,平常及腰的栏杆在过猛的冲力下,起不了防护作用。
  “呀!……”她惊叫着跌向亭外的水池。
  玄野一见危险,箭步上前揽住她正要跌出亭外的身驱,轻松搭救成功。
  雨织惊魂甫定,白着脸在玄野怀里轻颤着。
  “看吧!这就是有护卫的好处。”他说的得意。
  闻言,雨织气的一把推开他。明明就是他吓的她差点跌入池的,还有脸说大话?
  “我才不需要你的保护。”她对着他大喊,流下委屈的泪珠,旋踵跑开。
  玄野呆立,不解她为何流泪。他刚才救了她不是吗?
  雨织捂着脸,哭泣地跑回房,好巧不巧地却在门外撞上了巧儿。巧儿见到小姐哭得像个泪人儿,大吃一惊,连忙问到:“小姐,你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走开啦,不用你管。”雨织推开巧儿,一进房即冲向床榻,拉上锦褥蒙住头。她现在谁都不想见。
  巧儿怎能不管呢?以前小姐就算心绞的毛病犯了,也都还咬着牙不落泪,哭成这样伤心,还是破天荒第一遭呢!她得赶紧禀报夫人才行。思及此,她风也似的跑去找夫人。片刻后,邢夫人气急败坏的随着巧儿赶来。
  “雨织,雨织,怎么啦?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你忍着点,婶婶这就派人请大夫去。”夫人红着眼,转身就要出去。
  听证会婶婶带着哽咽的慰问,雨织不得不抹净泪推被坐起,勉强装出笑容,“婶婶别急,我没事的,都是巧儿不好,大惊小怪的穷嚷嚷。”
  雨织安慰着婶婶,流眼瞪了多事的巧儿一眼。巧儿哑口无言,被瞪得好无辜。
  “真的没事吗?”婶婶不放心,还东摸摸、西瞧瞧的检视了一番,手掌一探到雨织的额上,立即叫出声,“哎呀,在发烧呢!准是雪地里跑了一整日,染上风寒了,快躺下。”
  “没关系啦,我又没觉得不舒服。”雨织有时对婶婶这种小题大作的呵护还真是大感吃不消。
  她额上的那点温度根本不算什么,那个硬赖在府上不走的护卫才是问题的症结所在。除非他能从她面前消失,否则她绝不可能会觉得舒坦的。
  “我待会儿叫人把晚膳送来,用完饭你就早点歇着,别再起来走动,知道吗?”婶婶软语哄着,回头向巧儿吩咐道:“今晚好好照顾小姐,知道吗?”
  雨织六岁那年,因父母双亡被送到羲和园。她和邢臻膝下无一儿半女,雨织和他们又投缘极了,这十一年来,雨织虽然喊他们叔叔、婶婶,但他们可是拿她当亲生女儿看待。
  雨织顺着婶婶的意思,用过晚膳后便早早睡下。原本不以为意的小小风寒经婶婶一提,大有肆虐作乱一番的蠢动。
  半夜里,额上滚烫延至全身,身体明明是滚烫的,她却冷得在暖被里打颤。雨织的意识陷入迷糊状态。
  趴在桌上睡觉的巧儿浑然不觉小姐有异,更不知有身影闪进房。
  好冷!好冷!雨织在睡梦中不安的辗转。
  蒙眬间,那种刺骨的冷被一种陌生的、温柔的暖意取代。她不假思索的朝那股暖意偎去。那种纯然、绝对安全的感觉,让她的身子变得温暖,她几近贪婪地沉溺在这种难得的安然里。这种感觉太美好,好得只有在梦中才会出现。
  她在作梦吗?一定是的。这种幸福的甜美根本就是骗人的,只要她一醒来,所有幸福都会不见。
  雨织在梦里流泪。受骗的委屈让她的泪滚滚而下。
  谁?是谁?是谁用轻柔的手拭去她的泪?她好象可以感觉到那只手的坚定与暖意。雨织本能的将脸颊依偎着温暖的手掌。
  这一定是梦吧?
  ※                              ※                                  ※
  翌日,雨织从恍惚中醒来,房里已是一片灿光,全身的炽热也褪去了。她没有起身,只是瞪大眼睛盯着上方,绞尽脑汁拼命回想着。隐约中,她记得昨夜作了个很重要的梦。但是是什么样的梦境,她却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可恶!”雨织懊恼地大叫,边敲着不中用的脑袋。“连这么一点小事也记不住,笨!笨死了!”
  她着装下床,却不由自主地又去思索那个梦境。怔怔的在铜镜前做下,拿着银箄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雨织就这样就这样梳了半个时辰,根本没发觉自己在失神发呆。
  猝然,房门“碰”地被推开。突然的响声将她由呆怔中惊醒。
  “邢姐姐,我听说你们府上请了一个不得了的护卫,是真的吗?是真的吗?”一抹轻巧身影伴着莺生燕语冲到雨织身边,铜镜里立时多了张稚气的娇俏容颜。原来是雨织自小的对邻玩伴叶凝秀。
  雨织原本忘了那个不请自来的护卫,经凝秀一提,她的头又开始痛起来。她含嗔地瞥了镜中那喜孜孜的笑脸一眼,“又是巧儿嘴碎,跑去你跟前说长道短,是不?”
  “才不是呢?你少冤枉巧儿。”凝秀顺手拿过银箄,拈起如缎青丝,替雨织梳着髻,边眉飞色舞的说道:“是邢婶婶同我娘说的啦,这会儿她可正在我家口沫横飞的献宝呢!她说的那个护卫一脸正派,长得英俊挺拔、气度不凡,看来武功高强得不得了。今后她再也不必为邢伯父提心吊胆了。”
  雨织蹙眉想着,婶婶跟那人可真投缘啊!好话全替他说尽了。
  一脸正派?少笑死人了。
  真不知婶婶打那个角度看他的,竟会看成一脸正派。若依她看来,那人横看、侧看都都带着邪气,尤其他恶狠狠的瞪着人时更是。
  雨织一想起差点被逼得跌入水池,心中就有气。一脸正派?等八百年吧!
  她也不晓得为何就是看他不顺眼,大概他们八字不合、命里犯冲吧!她还真不记得曾对任何人有过这么般直截了当的讨厌。
  “咦,你怎么都不说话呢?婶婶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快带我去瞧瞧嘛,婶婶夸成那样,真教人迫不及待想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凝秀雀跃地说着,明眸里跳动着兴奋的光芒。
  “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两只眼睛、一张嘴。”雨织没好气的泼她冷水。那种人她能躲多远算多远,才不会特地讨去看他呢!她可没那么穷极无聊。
  凝秀把玉钗斜斜插入,妩媚的飞髻总算大功告成。她笑得有点暧昧,瞅着雨织揶揄道:“我知道了!邢姐姐想将他藏起来据为已有,所以舍不得让我瞧见。”
  “你少胡扯,谁希罕他啊!”雨织霍然地站起,面红耳赤的急着反驳。
  “好啦!好啦!”凝秀嚷嚷地讨饶,“别当真嘛!我只是说着好玩的。就算他再怎么一表人才,一定比不上玉树临风的乔哥哥,是不是?”
  雨织噗嗤一声,差点笑翻在地。
  “喂!你干嘛笑成这样?真是可恶透顶了。”凝秀涨红脸,气鼓鼓地说着。
  “玉树临风?!你饶了我好不好?你可别为了胡乱吹捧那个书呆,糟蹋‘玉树临风’这四个字。”雨织想起乔晏那动不动就脸红的腼腆的模样,实在跟“玉树临风”搭不上关系。
  不过,她倒承认乔晏确实长得白净俊秀,是个斯文才子。否则凝秀也不会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了。
  “不准你笑他书呆。乔哥哥只是太好学罢了,你不可以说他是书呆。”凝秀急着为乔晏辩白,泪水在眼眶里转呀转的,随时都会落下来似的。
  “傻子!”雨织轻斥,举起手敲她粉额一记。“你这么护着他,人家可知道吗?真正在他面前时,大气也不吭一声,光会在我这里讲有啥用?笨啦!”
  “我又没要他知道。”凝秀垂首,哽咽的说着,泪水潸潸落下。
  “所以啰,我才说你傻嘛。”雨织寻条红绡,怜惜地为她拭泪。“为不爱你的男人落泪,可是半点也不值得的。”
  “他又没说不爱我,他只是比较迟钝罢了。”凝秀懊恼地挥开拭泪的手。
  “那不叫迟钝,叫没良心。看他那股读书劲儿,我看他这一辈子最爱的是那些圣者贤人,不是你。”
  “才不会是这样呢!我不听你胡说。”凝秀捂住耳朵跑出去。
  她兴匆匆的来,雨织可不能让她哭哭啼啼的回去。心想追上去安慰几句,赔个不是,定可让她破涕为笑。才追出门不久,却突然看见凝秀在大门前拐个弯跑向后园,原乔晏就出现在大门口,正要往府里来。雨织一看机不可失,赶忙将他扯进来,直往后园推去。
  “凝秀哭着往后园了,你快去安慰她几句,快呀!”
  “凝秀为什么哭?”乔晏那眉清目秀的白净俊脸上净是如五里云雾般的迷惘。
  “别问这么多,快去就是了。”雨织真想一棒打醒这愣脑的书呆。
  乔晏被雨织狠狠一瞪,哪敢多待,匆匆忙忙赶往后园。
  “他们是谁呀?”
  雨织正目送着乔晏远去,身后冷不防地冒出来她最不想听见的声音,她吓了一跳。
  “你就非得偷偷摸摸的由身后吓人吗?”她讨厌自己怕他的感觉,更讨厌引起这种无端情绪的玄野。
  “你怕我怕的要死,对不对?”玄野斜瞟她一眼,脸上带着点目中无人的猖狂。他无心挑衅的,但实在受不住她对它不假辞色的排斥态度。没错,是他失手误杀了她,可是他也被贬下凡了,她还想怎样?
  “你这话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我干嘛要怕你啊?你不过是我们请来的护卫,少在那里自以为是的胡说八道。”心中最介意的事一下子被人戳穿,雨织粉颊血色全无,紧握的双拳颤抖着,翦水瞳眸明明就快盈满泪水,却不服地睁得大大的。
  看到她强忍泪水的模样,玄野想到昨夜的事。
  昨夜她温柔的躺在他怀里,还像个脆弱小孩般落泪。看来他随口胡诌的挑衅言词说中了她的心事。
  原来她怕他!所以虚张声势的攻击他,以便保护自己。知道这点,他的心情好过多了,那狂妄的神色逐渐由眉间敛去,取而带之的是关怀和怜惜。
  “其实你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玄野的大手搭上她的肩,槢槢黑眼眸温和得像宁谧的夜空。“你不用怕我,我只会保护你,不会伤害你的。”
  你正在伤害我!雨织想尖声大叫。一种赤裸裸、彻底被看穿的恐惧由脚底直窜脑门。她觉得自尊被蹂躏着,一刻也无法忍受。
  “你……”雨织为之气结,久久说不出反驳之语。
  好激烈的眸子!玄野忘形的凝望着她。他的魂魄几欲随之燃烧。
  在星界,他惯见平静无波的洞悉眼眸。这种有着幽怨、痛楚、悲伤、无助的明眸,他从来未见过。他竟然觉得……被吞噬。怎么可能?
  “太可恨了!”雨织挥掉搭在肩上的大手,身子一动,泪珠滑过粉嫩香腮,滴落衣襟。
  她才抬手欲拭,皓腕即被强而有力的手掌扣住,身子被用力一扯,止不住势的往前跌去,撞进个宽阔的胸膛。
  她的心跳得宛如擂鼓,咚咚的撞击声让她的身子彷佛随时都会裂开似的。她的脑子紊乱得无法思考,只能感觉到环着她的手臂的力量,以及正吻去她泪水的灼热双唇。
  灼热的吻游移至她红艳艳的樱唇,他吻着。
  无法承受的亲密让失神的她惊醒,开始奋力挣扎。刚才毁了她的自尊,现在又大胆放肆的吻她,他把她当成可以予取予求的人吗?他当自己是什么人?
  他当然当自己是星界里的星神啰!一个不懂得何谓“被拒绝”的星神。
  所以雨织的挣扎,只招来更强势的拥抱和狂吻。
  雨织觉得快羞愧而死。她的唇、她的肌肤,她全身上下几乎和他融为一体,任她怎么推拒,仍被他密实地包裹住。
  不!她不要这样!她就快失去自己了。
  “痛!”玄野低吼一声,倏地放手,唇上传来刺痛与血腥味。他不敢置信地抹着唇上的鲜血,炽情流动的狂野黑眸迅速变成犀利的冰寒。
  瞧着他有如冷剑般的凌厉眼光,方才使劲咬他的那股勇气顿时烟消云散。她的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但这点痛还比不上他带来的惊悸。
  “是你自己有错在先,怪不得我。”老天!她的声音竟在颤抖,她竟然不敢凝视他的黑眸。
  但玄野可不会让他这么轻易逃开,他倾身揽住纤腰,坚定的抬高她的下巴,让她的视线无所遁逃。雨织不得不紧闭双眸,躲开他咄咄的逼视。
  “你撒谎!”雨织哭喊着,“你说不会伤害我的。你撒谎!”
  玄野眸里的凛冽寒意及双手的劲道缓缓褪去,因激情的愤怒而去的脑子也逐渐清醒。天呀!他到底在做什么?他下凡是要保护她而不是欺负她。
  今后他得多留心才行。她似乎有种让他修行的定力瞬间崩溃的能力。
  “抱歉!”玄野沉着咕哝一声,迅速推开她。
  雨织无力地颓靠墙上。她该拔腿就跑的但她双脚发软,一起身准定瘫跌在地。
  玄野转身就走跨了两步,旋即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叫住。
  “等一等,你就是新来的护卫吧?”
  玄野回身,曲廊不远处正走来先前往后园去的男女。他还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那个出声叫他的小姑娘就夸张的倒抽口气,惊叫着跑到他身边,摸摸他的胳臂、比比他的身形,还边惊叹的嚷嚷:“哇!你长的好看极了,而且又高又壮,你的武功一定很厉害吧!对不对?”
  玄野都还来不及回复她热切的话题,她又忙着说下去了。
  “我叫凝秀,姓叶,就住在对面的那栋宅子里,你一定要常来玩喔!”她摇晃着玄野的手臂,眉飞色舞的说着,“呀!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玄野看着眼前稚气未脱的小姑娘,笑道:“我叫玄野,是羲和园新来的护卫请多指教。”
  雨织鄂然呆怔,他竟然笑了!
  突然,一股莫名的醋意涌上胸口,她忿忿地把脸别开。
  他既然会笑,干嘛对待她时就用那种恶劣至极的态度?
  回廊上脸色不对劲的可不只是雨织一人。乔晏正敛着眉,一脸不赞同的瞪视那双抓着玄野胳臂的素手。
  玄野当然留意到他的眼光,不留痕迹的挣脱凝秀的手,抬眼问道:“这位是……”
  人家既然开口问话,还客客气气的,他当然不能失礼。乔晏上前一揖,彬彬有礼地说道:“在下乔晏,是雨织和凝秀的授业夫子,请多指教。”
  “不敢。”玄野回了一揖。看着静立一旁不搭理的雨织,又看看他们,“看来现在是授业时辰,那我就不打扰了。”语毕,拱手一揖,扬长而去。
  凝秀这没心机的傻丫头蛤还不知道有两个人正在恼她,还痴痴的望着玄野远去的身影,喃喃赞道:“好特别的人喔!一点也不像护卫。你们说是不是?”凝秀回首求支持的答复。
  “嗯。”乔晏随便点个头,便径自往雨织的书斋行去。他只要尽力教好雨织和凝秀这两个女学生便是,其它不干他的事。但他心理明白的很,凝秀的称赞一点都不过分,那种不凡的气度、卓尔出众的容貌实在世间少有。
  唉!连个护卫都比他这个穷书生好几百倍,也怪凝秀对他赞誉有加。
  雨织和乔晏的心思可不同,要她承认玄野有任何好处,她是抵死也不会颔首的。拉过凝秀,她语气坚定的强调,“他绝对、绝对是个可恶的家伙,你别受骗了。”
  凝秀这才发现雨织神色不对,眼红红的,像是哭过。连忙关心的问道:“怎么?他欺负你了吗?”
  “没有。”雨织一口否决。若被凝秀知道她让自家的护卫欺负得无力招假,那她不是丢脸丢大了?只好硬装着笑脸,委婉解释道:“我只是觉得看人还是不要太早下定论,日久见人心嘛!”
  “那邢姐姐你一口咬定他是可恶的人,会不会也太早下定论了?”凝秀又往不开的那壶提。
  雨织一时哑口无言,半晌才强辩道:“啰唆死了!你是过来念书的,还是过来谈他的?”语毕,旋踵往书斋走去。
  凝秀只得快步跟上。
  会吗?她会是太早下定论了吗?不可能的。雨织在心里否定掉这个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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