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画面已经足以说明,那「寻欢散」的确是她下的。
她握拳使劲捶了捶自己的脑门,暗骂自己,喝酒误事。
哎……若不是酒喝多了,她又怎会干出如此心狠手辣又卑鄙无耻的事情。
她虽是奉命折辱褚晏,但顶多折辱的是褚晏的面子,从未动过真格,因为褚晏毕竟是那个曾经让她怦然心动过一回的男子,虽然后来得知自己被他和他的心上人耍了,但终还是对他心存了一丝善意。
像这样给褚晏下*,又名数女撩拨,使其欲火焚身而不能解,最后经脉俱断,变成废人的事情,若是放在平常里,她是绝对干不出来的。也难怪梦里的褚晏会被他们逼的造反,最后还亲手手刃了他们姐弟俩。
想起梦里发生过的一切,宋茹甄忍不住又是一个激灵。
她不信虚妄鬼梦之谈,但方才的巧合和梦里完全重合,让她不得不怀疑这不仅仅是个梦,也许是个预兆。
可是光凭偶然间的一个梦,就认定以后发生的事情会如梦里发生的一般,她又觉得有些过于荒谬。
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梦,宋茹甄又惊又累,她本就怕冷,身上湿腻腻的冷汗更添了一层冷意,便忍不住抱住手臂搓了搓。
银翘见状,连忙从一旁的衣架上取下一件石榴红缎披风替她披上。
宋茹甄拽着披风裹紧住自己,看了一眼外面半明半暗的天色,飞絮飘洒,琼瑶砸地,地上的积雪在冷月的辉映下,照的小院敞亮至极,却照不进宋茹甄的心里去。
「什么时辰了?」
「已经丑时了,奴婢伺候公主回房歇息吧。」
宋茹甄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夜,至凌晨还未安眠,索性坐起来不睡了。
她裹着被子,脑中全是梦境与现实交替盘旋的画面。她心里堵的慌,总觉得要做些什么方能心安,转念又想起褚晏用簪子划破手臂心的画面,心里直发怵。
也不知道是下了「寻欢散」的心虚,还是因为梦境里最后的惨痛结局,宋茹甄决定大发慈悲一回,主动去关心一下褚晏,就当是为此事做的补救,顺便平息一下褚晏的怒气。
思定后,她心里头果然松快了些,下床喊银翘进来,翻出了一些上好的金疮*和绷带出来,冒着清晨刺骨的寒意去找褚晏了。
宋茹甄站在一处破旧的房屋前,四处打量了一眼。
此时东方泛白,大雪已停,院子的干柴上积满了厚厚的雪,屋檐,地上到处都是雪,上面只有她们来时的脚印,灰扑扑的檐下挂着两个大大的蛛网,斑驳陈旧的门窗,皆显示着小院里的冷清与破败。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里好像是公主府的柴房。
宋茹甄咽了咽口水,扭头问银翘:「你确定驸马住在这里?」
「回公主,驸马就住在里面。」
宋茹甄眉心跳了一下,「是谁安排的?」褚晏好歹是她的驸马,虽然大婚之日就被她赶出了洞房,但也不至于沦落到住柴房。
「当初公主下令,让齐公子随便给驸马安排一个地方住,还说越远越好,齐公子会意后,便……」银翘没继续说下去。
齐明箫是她与褚晏大婚之前,被阿时一起送进府里来的二十个清客之一,无论姿色还是才情都是二十个清客里面的翘楚,首当其冲受到了宋茹甄的青睐。加上齐明箫智谋过人,人情练达又通透,她便将府里的一应管事都交给了齐明箫来掌管。
身为宋茹甄的知心人儿,齐明箫自是也清楚,皇上让他们这些所谓的清客,与驸马差不多时入府的目的,就是为了故意折辱驸马,故此才暗中将褚晏安置在这简陋破旧的柴房里居住。
宋茹甄的心虚又深了一层。
褚晏入府一年来,她确实不曾对他的生活过问过,自是不知他住在柴房。不过以往就是知道褚晏住柴房,初时虽觉不妥,最终还是会选择听之任之,毕竟她最初目的可是为了折辱褚晏,逼他造反。
「你在外面候着。」
银翘将装着金疮*和绷带的盒子递给宋茹甄,宋茹甄接过推门进了屋。屋里没灯没炭,又阴又暗,湿冷湿冷的,空气中隐隐约约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
宋茹甄往里面走了一些,这时天已蒙蒙亮,从破烂的窗棂间透进几缕光亮,照亮了不远处床上的光景。
褚晏靠坐在床头,身上只穿着一层单薄的中衣,半截身子都露在外面,脸隐没在床头的阴影里,气息近无,一动不动的。
宋茹甄不确定他是醒着还是睡着,轻挪脚步走近了些,这才看清褚晏双目紧阖,唇瓣惨白,脸颊上却有潮红。
他的左臂垂在身侧的床沿上,不仅衣袖上全是血,床上,床沿上都是血,不过因为这屋内太冷,血已经凝固了。
这么冷的天,又受了那些伤害,宋茹甄还以为褚晏冻死了,心里一慌,忙走过去坐在床边,先撸起了褚晏的衣袖看了一眼,只见手臂上血肉外翻,看起来甚是触目惊心。
伤口里还有血在往外流,不知是因为太冷,还是因为失血过多导致无血可流,流势倒是非常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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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复仇记 卷一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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